第八章（二）

    继续前行，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后，无遮无挡地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盆地——“不，这是天坑。”白发纠正我，“从前这里可是平地。”——那它形成的时间应该很久远了，坑中覆满了绿植，我环顾四周，发觉这地形地势与忍村很相似，也是四周高中间低，就像一个碗，不过这里像是一盏大海碗，而忍村那儿底部没有这么深，更像是碟子。仔细观察，这大坑的坑壁上还有好多个洞，这就有点儿像莲蓬头了，洞洞们大致呈现为一个“十”字形，中央地带的窟窿眼最大，四面向东西和南北各绵延出数公里，看起来蔚为壮观。真想不到，大天坑里面还有小天坑，这是套娃吗

    “啊！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白发和琳齐声道。

    小黑也很讶异：“不是吧，这儿早就这样了，我被关在家一个月以前就这样了，你们一直没来过吗”

    “好久没来了……想不到这里的小天坑变得这么多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白发喃喃地说着。

    我忍不住了：“等等，你们在说啥呢。”

    白发看了我一眼，解释道：“这里啊，从前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大坑，有那么大。”

    他比划了一下，把整个“十”字都囊括了进去：“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大坑里有些个地方又塌陷了，变成了洞，再后来这些洞就越来越多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肯定是熔岩龙干的，”小黑插嘴进来，“肯定是这些奇怪的黑龙天天对着这里喷火，时间长了就烧出了这些大洞。”

    “奇怪的黑龙？”

    “是啊，原本黑龙都住在那边的黑龙山上，可是有些黑龙不知怎么回事，模样都变了，它们就都聚集在这里。绝影老师说它们是进化了，还把这里叫做进化之地，把它们叫做熔岩龙……不过我们都把它们叫做红龙，因为这些黑龙现在都已经黑得发红了。”

    熔岩龙？绝影取的名？莫非这儿哪个地方有火山？

    “小黑你领我们到这儿来做什么，看风景吗，妖姬jiejie那还去不去了？”琳嗔道。

    “就这儿啊，我哥说的，让我到这儿等，他会来接我们。”说罢小黑东张西望几眼后，就扯开嗓子高喊起来，“哥，哥——，我到了——”

    说话间，天坑里面传来哗啦啦地响声，随后就从天坑里飞起一物来，是龙！我看它长得和妙语翠林里的青龙有点像，不过浑身都是赤红色的，个头与青龙相近，但龙首上有一根根如宝剑般竖起的骨刺，很有一番“杀马特”的风范。

    “黑龙！”

    “不，这就是熔岩龙！”

    “红龙！”

    这就是黑龙变成的熔岩龙吗……今天是什么日子，让我一下见到了两种飞龙，不不，还有小精灵龙……。

    紧接着又有一条红龙，再是一条……共有十数条红龙追着为首的那条飞向空中，在云层间盘旋起来……然而几圈之后，它们却朝着我们笔直地扑了下来！

    它们越逼越近，狰狞的龙头清晰可见了，白发反应最快，他移步在前，身前气流高速涌动，结成一个风的护盾，同时招呼我们快退后快散开。然而我心慌意乱，一时间双脚就像是生了根，完全挪不动步。小精灵龙早已醒来，它一下蹿到我的肩上，竖起身子冲着飞龙嘶叫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链从天坑中自下而上地冲出，天空的红龙见状立刻重新飞上云层，几秒钟后，有沉闷的“轰隆隆”的声音从天坑中传出，待得一切都平静下来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我们的前方不远处。

    “哥！”小黑欢呼起来，“是我……哥，我在这儿。”

    那人戴着金属面具，身披金属铠甲，正是小黑的哥哥——铁甲教官，他还是之前我见过的那副装扮，腰间别着那把光剑，手上却多了一根黑柄短矛，矛尖白中透着金色。

    “龙毫笔！”琳轻叫一声，“教官手上的是妖姬jiejie的龙毫笔。”

    “嗯，妖姬jiejie对我说过，那是大禹拔下所斩之龙的龙毫所制成的笔。”白发附和着对我解释说。

    我点头应道：“呵呵。”

    还大禹，这儿又不是地球，哪来的大禹，若有大禹，那尧舜和汤又在哪呢——等等，这妖姬jiejie知道有大禹？！

    铁甲招手让我们过去，于是我们从这“碗”的边缘向着碗内走去，小精灵龙激动地冲向铁甲，跳入他的怀中，看来他们认识。

    走到近前时，我瞅着这龙毫笔，半米多长，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判官笔，不过笔尖却在随风微微摆动，难道真是什么龙毫所制？

    “怎么今天就过来了呀？”铁甲问小黑，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

    小黑毫不理会：“好久没见妖姬jiejie了嘛……我们去妙语翠林了，我们采了松茸给jiejie尝尝……阿鸡在湖边差点被大蝙蝠抓走……诶，妖姬jiejie在哪啊？”

    嘿，没事提我这茬干嘛。

    铁甲没有答话，他领着我们在大坑里面行进了好一段路，这里长满了植物，绿意葱葱，虽然是以两三米高的低矮的灌木类为主，并没有高大的树木，但也足以遮蔽我们的身影。

    我跟着队伍默默地走着，也不知走到哪了，前面地上忽地现出一个大洞，洞口直径大约有二十几米，这就是一个坑中之坑了吧。

    铁甲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让我们往这小天坑里跳下去，我这才发觉原来地上有铺设了一条绳索。

    我学着白发他们取下围巾缠在手上，再拽着绳索往下走去，这个坑大致是漏斗形的，上宽下窄，所以脚下能踩到石壁，因此并不很害怕，然而在接近漏斗的底部时，我不由地刹住了，再也没有可供借力的石壁了，绳索倒是够长，一直拖到地面，可是这儿距离地面还有数十米呢。白发和琳已经抱着绳索速降下去了——我觉得他俩没有绳索也能跳下去——而小黑在我的头顶不停地催促着我，诶，被逼上梁山了，我心一横，抱紧绳索，双脚一蹬，悬到了空中。

    有些事看别人做是挺简单的，可亲身上阵的时候感觉就不一样了，比如在地球上玩蹦极，就在我悬在空中，心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的时候，我倏地感到心中有一股力量涌出，让我心绪迅速归于宁静，我集中精力，适时地放松和抓牢绳索，很快就平安落地。

    然后，一路陪伴着我们的小精灵龙就跳起张开双翼飞走了。

    “木鱼仔，回来呀。”铁甲朝它喊着，然而并没能召它回来，“它就是木鱼的娃，这是找它娘去了。”

    我们几人随着铁甲教官在崎岖不平的坑底往前行，原来这一个个小天坑的坑底已经贯通成为一个通道，这里就像是地球上高架路的下方，光线从头顶的一个个坑口射入，形成一道道粗大的光柱，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则愈发看不清了，我注意这里的四壁还有无数道宽窄不一的缝隙，延伸到未知的区域。

    走着走着，队伍突然慢了下来，铁甲正在弯腰钻过一个小小的圆形窟窿，接着是小黑。

    “这个洞好小啊。”小黑抱怨道。

    白发在他身后推搡着他：“快走吧你。”

    轮到我时我才发现，这个窟窿很接近正圆形，边缘十分光滑，不像是天然形成，更像是后天开凿的，我扫了一眼整面石壁，看来这里的前后两个天坑原本并不相连，中间还隔了石壁，是后来有人在此钻出了这样一个遂道，硬是开通了这条地下通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工具。

    我们都钻过之后，铁甲却转身回到洞口驻足观察着，我们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小黑正要开口相问，却见铁甲伸出左手阻住我们，右手掌心处放出了一个白色光球，那光球越变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铁甲把这光球往洞口抹了过去，电光流动，发出“噼呖啪啦”的声音。我看得呆了，这是——钢铁侠的掌心炮吗？至少看起来有点儿像。很快，铁甲收起了光球，我看到那洞口被修整了一番，这下就更圆了。

    这……这些洞该不会是他这么赤手空拳打通的吧……看来他还有点儿强迫症啊，处女座的么？

    铁甲再次走到最前面领路，在他走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他后颈处有一个闪电图样的纹身，就像树枝一般分叉。

    小黑冲我嘿嘿笑笑，他准是知道我这是第一次见到铁甲的威力，我突然记起在他家地下室，小黑对我说过“我哥会打雷，能刨出大坑”，原来不是吹牛，这是真的。

    很快，前面就一片豁然起来。

    铁甲介绍说这个小天坑就位于大天坑的中央地带，也是最早塌陷的一个坑，年代十分久远了，与我们一路走来所见到的那些个乱石横生的小天坑不同，这里已经长满了各式植物——我想下面可能有地下水，或是地下暗河……不不，我已经看到了溪流，当然这里最醒目的还是前方的那棵参天大树，上面搭了数间树屋，莫非妖姬jiejie就在那里？

    铁甲果然领着我们去了那里，这是棵巨大的杉树，树干圆鼓鼓的，我估计要几十个人才能围抱得住，树干光秃秃的，它笔直地拔地而起，离地数十米后才叉开树枝，长出一团团的树叶。这棵树的高度肯定在百米以上了，它如此庞大，从树下往上看去又正对这个天坑的坑口，繁茂的树冠上方就是青天白日，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我对着树屋望而兴叹，靠我自己是上不去喽，最终还是铁甲和白发把小黑和我挟进了屋去。

    一进到屋里我就闻到了药香，一仰头又看到——

    “八哥！”

    我环顾四处，哪有八哥？只有一只胖胖的黄色橘猫懒洋洋地趴在不高的梁上。

    琳一跃而起，伸手向那猫抓去：“八哥，过来。”

    原来这猫就叫八哥，那猫却更加敏捷地一蹿，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转瞬不知所踪。

    “这只是妖姬jiejie的猫。”白发对我说罢，转头笑着对琳说：“没送上小鱼干它当然不给你撸啦。”

    想来是这猫看到屋里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害羞了，这才跑了吧……猫有九条命，肯定不会有事。

    “妖姬jiejie，妖姬jiejie……”小黑高声唤了起来，正要向里屋走去，却被铁甲拦住了。

    “不要吵……首先我代表妖姬jiejie感谢你们一起来看望她，你们有这份心，很好。”

    “她好吗……她人呢。”

    铁甲一指边上的一间树屋：“她就在里面，她的病情也有所好转，但现在还需要继续静养，所以今天不能见你们。”

    “什么！为什么呀，我们这么大老远来。”

    “嗯，你们的心意她肯定会领的，但她真的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

    “我们就去看一眼……”

    “不行！”

    “我们静悄悄地看看，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绝对不行！”

    “我们……哎哟！”小黑的脑门上被铁甲重重地弹了一下。

    “都去前厅坐吧，听话。小黑，你招待一下，去倒水……水就在那儿……”

    竟然不给见！我惊呆了。

    然而交涉无果，白发放下了松茸，琳放下了蓝雪花束，给铁甲转交，然后我们悻悻地去坐下了。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还离了个大谱……我看着小黑，那边被铁甲教训了，这边白发和琳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而他还要忙着烧水倒茶的，真有点想笑。瞧他这事办的，见不到妖姬，我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

    我趴在这间充作前厅的栏杆前——这前厅有点像亭子，主体突出于大树外，三面敞开，没有屋顶但有绿叶遮掩——居高临下地俯瞰这最大的坑中之坑。它的底部就像是一个小树林，我发现一边的树木比另一边茂密许多，可能是那面光照不足的原因，而坑的四壁上密布着缝隙和窟窿，其上杂草丛生，我仰头向上望去，从我坐着的这里距离外面大坑的最低点尚有数百米的距离，小坑已是如此巨大，大坑就更不得了了。

    这时，一队红龙嘶吼着从外面飞了进来，盘旋着冲着我的方位而来，我本能地想躲，可这次那些红龙很快就三三两两地分散了开来，大部分飞进了坑壁的洞中——难道那里竟是它们的巢xue？！——少数几条则飞到了我们所在树屋更上方的枝头栖息了起来，听着它们时不时地吼叫声，再回想起此前铁甲发出闪电链后它们就不再攻击我们，似乎这些红龙是在听从铁甲的号令守护着这块地方，生人勿近！

    回看小黑，白发，琳，他们仨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可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没啥好怕的，红龙其实就是黑龙嘛。”

    “这么多红龙，把这儿当家了吗。”

    “它们是怎么进化的呢？”我有些好奇。

    “想知道啊？这个传说据说是这样子的。”小黑清清嗓子，“从炼狱采回的‘岩铸之钢’，被融化后浇铸在黑龙的背上，岩浆并没有伤害到它的皮肤，反而令它成为了炼狱的霸主——这就是黑龙进化成熔岩龙的过程，它们的皮肤也不再是黑乎乎的了，而是红兮兮的了，越是凶猛的熔岩龙，肤色就越红，所以我叫它们‘红龙’。然后呢，这些熔岩龙就聚集到了这里，为什么呢，我看肯定是它们自以为比普通的黑龙高了一等，就再也不肯回去黑龙山了，所以这里就成为了它们的‘进化之地’。”

    “传说”这传说怕是你编的吧，我没有理会他，还是倚着栏杆看看风景吧，毕竟这景色可不常见：无数的飞龙就在你身边，围着你打转，我看着它们成群结队的从坑口飞入，又从坑底飞起钻入云层，时不时地口吐龙火……诶，它们怎么就不会闯进这树屋来呢

    “闯进来不会啊，它们知道这里有忍者，我哥可是驯龙高手，以后我也会是，你也会，我们都会，每个忍者都会有自己的一条龙。”

    我正要问个明白，铁甲却在屋里呼叫小黑：“黑仔过来，借个火。”

    是要处理松茸了吗，我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帮点什么忙，忽闻耳边风声大作，一扭头，却见一条红龙已经飞在身旁，它巨大的脑袋离我只有一米，我吓得从栏杆前一屁股跌落，那红龙扑楞着双翼在外面悬停了一会儿，然后向上空腾去，临走时爪子一甩，掷进好大一物来，正落在我一边。

    我低头看去，那物五颜六色的，像是一只……火鸡，脖子已然折断。

    “风神锦鸡哟，红龙给咱们送吃的来了。”白发过来扶起了我，顺手捡起那鸡送到屋里去了，过了好半天他才伸着眉出来了，他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一边对我和琳说：“今天倒也不算白来，等下可有好吃的喽。”

    不消他说，从屋里已然飘来了独特浓郁的香气，又过了一会儿，小黑大声招呼我们：“进来了，开饭了，都进来吧。”

    举步进屋，这屋子里——这间算是餐厅吗——陈设简单，几乎没有装饰，一张小桌前也只有两把椅子，我们几个互让了一番，最后也没人落座，小黑从一道帘子后面端出一石盘来：“当心，烫，都让下。”

    哇，这是烤松茸！

    数枚松茸已经烤制完成，渗出了露水般的松茸油，我们各取一枚，先把松茸撕成菌盖和菌柄，撒点儿盐巴，把松茸翻滚一下，让盐粒进入到褶子里化开，然后就可以吃了。放入嘴中，又香又甜又有嚼劲，虽是菌子，却像是在吃rou，那味道比rou还好吃，这无疑就是我来到这个星球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接着是每人一碗松茸饭，饭里有松茸丁，饭上还盖着几片松茸片，飘散着松茸特有清香，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了地球，那时在家里每天都吃米饭，当时只道寻常，然而现在却生出了特别的感觉，特别地想念……我怎么会在这儿，家里人一定想我想坏了，我得回家，我一定要跟绝影回去。我努力地抑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口中的松茸饭忽觉无味起来……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石锅松茸鸡汤端上来了。一大锅，五颜六色的，原来那只风神锦鸡不光是毛发色泽丰富，rou也是如此，虽然个头大如火鸡，但rou质细腻一点都不柴，而松茸更带来了额外的香味和鲜味，松茸本身带有些许矿物的酽香，鲜度是味精的数十倍，是植物界少有的可以媲美海鲜的美味，再加上鸡汤的rou香和油脂，美味更上了一层楼。我们走了半天也是渴了，再加上铁甲反复让我们帮他多吃多喝，那么大个锦鸡他一人吃不完，是以我们每个人都干了几大碗。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风神锦鸡吗？”白发一边吃着，一边对我们说道：“因为它生活在风神木附近，这鸡长得五颜六色，风神木也是，所以鸡可以得到一些掩护。而且风神木的树干和树枝上布满了尖锐的刺，这鸡躲在树边上也能得到一些保护。”

    小黑恍然大悟地说：“噢是这样啊，对了，我记得你家里不是有一把风神剑，有大铁链子的，剑柄是紫色的……”

    “是有一把，那剑柄就是风神木做的，所以是紫色的……”

    “你应该送给阿鸡，可以掩护他保护他。”小黑被自己乐到，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铁甲倚在门前看着我们几个，他始终没有摘下头盔，那倒是没法吃饭了。突然，他开口对我说：“阿基，你这铁棒是从何而来。”

    他在观察我？我正待答话，小黑抢着道：“是在湖边的山洞里找到的，不是我们都知道那个，是另一个我们新发现的山洞里。”

    我见铁甲对这长铁棒似有兴趣，遂递了给他，他也接过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对我说：“阿基，这个，可否送给我？”

    我对此物并不留恋，既然铁甲想要我当然说可以，只是实在不知他要这个作甚——总不会是他叫铁甲，所以要配个铁棒吧。

    铁甲进里屋后很快就又回来了，手上换了一物：“阿基，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把剑就送给你防身吧。”

    我假装推辞一番后，在小黑羡慕的眼神中，心花怒放地收下了礼物。这把剑剑鞘漆黑，露出在外的剑柄上缠着金丝，护手造型很特别，呈现为佛教中万字符——“卍”字形，抽剑一看，剑身也是一片纯黑，毫无反光，等等，这剑似乎还没有开锋，只有一小段剑尖是锋利的。

    诶，肯定是铁甲当我是小孩所以给了我个玩具……行吧，总比拿着那破破的铁棒要帅一点。

    饱餐之后，稍坐了一会儿，我们就被铁甲催赶着出门了，铁甲送我们到了树下，他说已经告知小黑这儿有一条小道，回忍者学校可以省下大半个时辰。

    及至小黑领着我们走上这条所谓的“小道”时，我们才发现这其实就是天坑的某一道缝隙，表面上与其余缝隙没啥区别，入口处仅一人宽，还有灌木遮挡，好处是这么小的山洞红龙可进不来，只是一踏足其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又上来了，一如在之前的秘道之中。由于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我们闷头闷脑地随着小黑走啊走，毕竟他有火有光。

    山洞狭窄高低不平，好在山洞的顶部很高，最高处离地足有几十米，洞壁上微小的孔隙也很多，所以一直有空气流通，行走时并不十分难受，然而山洞九转十八弯，差点把人绕晕，还好这个山洞中一直没有岔路，过了大约两刻钟，我们终于成功地出得山洞，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是到哪了啊”

    “咦，那……那儿不就是‘霸王龙的巢xue’吗，已经在我们后面了耶。”

    “廊桥在那边喏。”

    “大佛像，我看见大佛像了……看，就在那边。”

    我还是不太清楚这是哪，不过有他们仨明白就行了，稍事休整，我们继续赶路。回到熟悉之地，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而小黑就成了靶子：

    “谁出的主意说今天去看妖姬jiejie的，结果呢，怎么安排的啊，嗯”

    “是啊，今天我本来还有事呢，我还要照料我的花。”

    “难得有这么一天休息……小黑，你说怎么赔吧。”

    “……是没看到人，可你们吃到了松茸呀。”

    “切，采松茸是琳的主意，不关你的事吧。”

    “……”小黑气气地紧走几步，走到最前面去了。

    我们都大笑起来。

    不过，这次没能见到这位“妖姬jiejie”也真是令我十分失落，虽不知她是怎么被风吹来的，但她既知有大禹，就必然和我一样也是来自地球……唉，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我比今日之前愈发地想见她。

    “妖姬jiejie……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呀，可漂亮了，是个大美女，她是我们忍村里的大姐头。”

    当真？这可甚好！

    “她可聪明了，什么都知道。”

    教你们几个小孩那当然没问题。

    “她的功夫可好了，我看到过她用那支龙毫笔，‘墨龙缭舞’，就像用墨汁画出的黑龙，还是两条，哗，从笔尖呼啸而出，可以吞噬一切！”

    “功夫真有这么好那她怎么会受伤呢嗯……你们干什么”我说着，却被他们仨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突然全都沉默了下来，互相对视着。

    “告诉他吧，阿鸡是自己人了。”顿了一顿，小黑边说边看了白发和琳一眼，见没人反对，于是他继续说，“其实妖姬jiejie是被死鬼打伤的！”

    死鬼

    听这名字就好可怕的样子。

    “死鬼是谁？”

    “嗯，他是个怪人。”

    “怪人？怎么个怪法？”

    “他总是穿一件黑色的衣服，上面画着一根根白骨……”

    “那衣服是件袍子，黑袍子。”琳插嘴道。

    “还有他老戴着面具，画的是一个骷髅的头，太可怕了。”

    “妖姬jiejie有一次说过，说他那副样子就像是‘死神’。”琳又插话道。

    “什么！‘死神’！”

    我有点吃惊，在中国文化中并没有死神这么一尊神，只有阎王，黑白无常之类，“死神”应该是西方文化中才有，我的头脑中慢慢浮现起那个身穿黑色袍子，手持长柄大镰刀的形象。

    这死鬼，是在……cosplay死神吗？

    “他能打伤妖姬jiejie，他这么能打吗？”

    “是的，他可厉害了，他会放火。”

    “那他就是火焰师，和你一样？”

    “不不，和我不一样，我是修炼火之力才有，他不用练就行，因为他有那把刀。”

    “嗯嗯，‘天魔刀’，我见过，很大的一把，黑色的。”白发道。

    “还有他放的火和我的也不一样，我的火是红色的，他的火是蓝的，好奇怪。”

    蓝的火？我更加惊讶了。

    “还有还有，说起来他也是被大风吹来的。”

    “什么！！！”

    我去！我彻底震惊了——这不就是第五个了？！

    这儿到底吹来了几个人啊！

    “你不早说……那他现在呢？”

    “死了……之前说他死了，可最近有消息说他没死，还要回来报仇。”

    “……”

    他们再说不出什么更多的情报了。

    “都怪小黑，不然我们这会儿就在祭剑台了呢……”

    回学校的路上，他们继续叽叽喳喳地，而我则全没了与他们闲聊的兴致。

    走了一天也累了，晚上我早早地上了床，想着白天的事，辗转反侧，妖姬jiejie的事还不曾了解清楚，又多出来一个死鬼……我想着想着，思维跳跃了一下，转到铁甲身上，回忆着他白天的举动，总觉得有些蹊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时候，铁甲急着赶我们走，似乎在等什么人。

    ——莫非他等的就是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