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香囊
回程的马车上，杜嫣叽叽喳喳地说着方才节会上的见闻，手舞足蹈很是兴奋。 杜娇耳朵里听着她的话，嘴上偶尔附和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为百里栩制药一事，让杜娇认识到了她所掌握的那些医药典籍的珍贵，而这次的王榜让她将对医术研究的迫切提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管时间空间换到哪里，技术都是硬本事，杜娇当前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半吊子的医术，虽说她自己底气不足，但毕竟书看得多，想来也能应付一些。 别的不说，做些常用药丸带上应急也是可以的。而且，东莱秘术典籍里也是包含了医药一块的，其中的几种秘药世间独一无二，也许可以做出来以备后用。 再过几天，上次做给百里栩的药就该用完了，是不是该趁着给他做药，给自己做点存货呢？ 杜娇径自想得出神，冷不防一团黑影迎面砸来，她一惊，反射性抬手去挡。 扑—— 一声轻响，一个小东西轻飘飘打在她手上，咕噜噜滚落在她怀里。 是一只淡紫色的小香囊，圆滚滚的造型，漂亮的花边和金线花纹，坠着精致可爱的络子，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正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样子，看一眼便忍不住拿到手里，拿到手里便舍不得放下了。 “节礼！”百里栩的声音响起。 车厢里陡然一静，接着，便听见杜嫣有些别扭又难掩高兴地道：“……谢谢！” 杜娇下意识转头，只见杜嫣手里也抓着一个小香囊，不过是银底红线的月牙造型。 节礼？！ 这东西是可以随便送的嘛？！ 香囊作为贴身之物，寻常也只有至亲间才会赠送。而作为节礼赠送，那是长辈送晚辈的！除此之外，就只有定亲男女和夫妻间会互赠香囊为节礼了。 百里栩和她们是平辈吧！百里栩和她们无亲无故吧！ 他给她们姐妹俩送香囊是什么意思啊！ 杜嫣是没人跟她提过民间习俗，不知道被占了便宜。但杜娇知道啊！ 杜娇心情复杂地愣愣看着手里的香囊，觉得像握着块烙铁。 百里栩看着杜娇呆愣的表情，眼神莫名地闪了一瞬，“娇娇不喜欢？” 杜嫣视线在两个香囊上来回打了几个转，犹豫了一下，抓着自己的月牙香囊递给杜娇，“阿姐！我的好看，我的给你！” “呃……不用了……”杜娇讪讪地拒绝，纠结着是装不知道顺势收下呢？还是点破了，然后直接丢回百里栩脸上呢？ 哎，知道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想装个傻都装不像！ “收着吧！”百里栩忽而一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语气徐缓地解释道，“香囊里装的是秘制的香料，随身带着，到哪儿我都能寻到你们。” 杜娇顿时松了一口气，敢情就是个GPS追踪器啊！ 这是见她执意要走，怕到时候找不到她，拿不到药，给先下个定位仪啊。 “那就多谢公子了！”杜娇心安理得地收了香囊，直接挂到了腰间，和杜嫣相视一笑。 姐妹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对漂亮香囊的爱不释手。坐在两人对面的百里栩，静静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半月节之后，杜娇说要着手制第二批药，重新开了一张药单出来。 百里栩看都没看，直接丢给风岩去安排。 杜娇知道，他这是默许自己趁机存药了，干脆厚着脸皮又开了一张药单，然后拿着到手的一屋子药材关着门捣鼓了两天，卡着百里栩断药那天才做好了半月的药，亲自给百里栩送了过去。 百里栩一手接过药瓶，看着杜娇不掩轻松的表情，打趣道：“娇娇看来是成竹在握了。” 杜娇心说，这病人面都没见到就能打包票的神医这世上还没生出来呢！一边装着样子谦虚，“只是有所心得而已。” “那，打算何时去揭王榜？”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哦？就这么去？”百里栩上下打量杜娇一圈。 “当然不是！”杜娇摇头，咧嘴一笑，“公子把川大哥借我用半天吧！” 百里栩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怔了一下，挑眉慢慢开口：“说借就借，娇娇太理所当然了吧？” 哟，这次没直接反问“凭什么”呢！ 杜娇心中一喜，笑得更灿烂了，“因为公子不借给我不行啊！”不等他发问，径自往下说道，“我年纪小，取信不了人，去揭王榜，会被当成闹事的打出去吧！我若出事，可就没人给公子制药了呢！何况，公子没忘记承诺吧！” 百里栩垂眼一笑，“我性命全在娇娇一念之间，我如何敢忘记承诺。” “公子言重了！”杜娇不接受挑衅，“我姐妹性命不也同样受制于公子。” “既然我们性命同悬一线，彼此牵制，娇娇为何还要另寻依靠？” “因为我不相信公子！” 制药这几天杜娇想通了不少事。比如，和百里栩斗心眼寻常人是斗不过的，索性脸皮厚点，直来直去提要求，没准他心情好反而就答应了；又比如，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出来就藏得住的，说出来，反而能得到意外收获。 百里栩神色未变，淡淡地勾着唇角，“娇娇这么说，可真有点伤我的心呢！若是不借人给你，我岂不真成了坏人了？” “公子放心！”杜娇趁热打铁，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香囊，“我不会让公子找不到我的！”百里栩大方给她自主权，她自然也要让他安心，况且，对她们来说也许还是好事不是坏事。 百里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终于点点头，“如此甚好！”不再多言，略提高声音唤道，“川！” “主子！”房门外立时传来樊川的应答声。 “你这两日，便听从娇娇的差遣了。” “谨诺！” “多谢公子！”目的达成，杜娇生怕百里栩反悔，匆匆行礼告退，带着候在门外的樊川径直出门揭王榜去了。 百里栩眯着眼目送杜娇离去，直到那小小的人影消失在视线里了，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姑娘……”说完，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娇娇啊娇娇，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