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吃面啊
“又不是我赶他出去的。”秦无色不以为意道，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回来。 “他是你弟弟？”御雪眉一挑，却也没看她，只道：“我听说苍都黑天的早，是么？” 秦无色愣了片刻，是呵，苍都黑的早，他一个人在外面……但可是，他都十六了……可，其实这里他也不算很熟…… 蹭的站起身，她转身就往外走，拉住门口的小厮，问：“秦晟煜呢？” “回……回王爷，小王爷像是出，出去了。”小厮被秦无色这么突然一拉拽，显然吓了一跳。 秦无色蹙了蹙眉，从门处拿了把油纸伞跟着就出了门，苍都这鬼天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下雨。 身后，御雪也将碗筷一放，倏地追了出来。 秦无色一走出月行馆就开始后悔，她这么毫无目的的追出来，能找到人就怪了，转眼看着始终跟在身后的御雪，她皱眉，不悦道：“你老跟着做什么？” “怕你跑了。”御雪却也直言不讳。 秦无色手紧了紧，跟他说什么也白说，只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秦晟煜，天却真的如约的下起雨了。 一把缀梅油纸伞，御雪虽是始终跟着，却不愿意靠近似的，始终没有走近和她一同撑伞，当然，秦无色更不可能主动邀请他。 “诶，你说……”秦无色刚转过脸，就见御雪有些瑟缩的跟在身后半米开外的距离，一头银发湿漉漉的，几缕搭在胸前，倒是美，却也让人觉得不忍。 见她这么盯着自己又不说后话，他睫毛一眨，瘪了瘪嘴角问：“看傻了，是觉得我确实比你好看？” 说话间，一滴水珠从他细长的睫毛上滑落，他一眨眼，就是一场晶莹剔透的飞舞，在雨中，一种雾花水月般的美。 秦无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因为他总是会让人，无法……诗意下去！ “还走不走了？”他有些愠怒，这么淋雨他也觉得不耐，可要放她一个人去寻，她肯定会跑。 “饿了，先去吃碗面。”秦无色觑到街边的面摊，她其实是有些饿，今晚的晚膳她几乎没动过，其次……若是御雪病了，也是个麻烦。 叫了两碗面，秦无色吃了几口，才见御雪一直拿着筷箸搅着面条，却一口未动。 只看他那搅啊搅的动作，会让人很想睡觉，她抬眸看他，他眼神朦胧胧的，像是想什么出了神，此刻抿着唇，也出奇的安静。 “想什么？”秦无色这会儿吃饱了，难得对他的行为有兴趣。 他转过脸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白的纯净，黑如稠墨，清澈的倒影出她倾绝的容颜。 略微不对劲的预感，秦无色一惊，倒是没发觉，此刻已是华灯初上。 “吃面？”他唇动了动，声线真叫一个温润柔和。 “是啊，你也吃面？”秦无色干笑了几声，甚至有些怀疑他是故意整她的，他这么快的变化，难道都不会觉得场景变化的受不了么？ “恩？”他垂眸望着自己还搅着的面条，自语道：“我也是来吃面的么？” 秦无色颇无奈，一个人，可以改变外貌，可以改变声音，却变不了不经意的一个眼神。 而眼前的人，是一切未变，眼神……却变了。 他瞅了自个儿衣服一眼，绯色，叹息了一声，他摇摇头：“什么时候穿错了他的衣裳了。” 秦无色埋着头继续扒面，既然他现在是流沄，那甩开他就容易了，就怕明天一早，御雪又出现在行馆门前。 沉默了一阵，他就这么看着她埋着头吃面的模样，温和淡柔的眼神亘古而绵长，像是看她吃面，就能看到这一生尽头似的。 她虽然没抬眼，可目光这么锐利，她想装不知道，也不可能。 倏地抬起脸，她很想破口问他看够了没有，他却率先开了口。 “你……真要娶云苍公主么？”流沄终是开了口，他不太记得从他打算来云苍后，又是怎么突然就在这个面摊上和她遇见的，可心里的话，倒是问了。 明知道她不可能娶，可莫名的就非要坐实才罢休。 “你知道，哪可能，只不过……”听他说话，让人根本不可能对他大小声，俗话还说，莫打笑脸人呢。 “嗯。”他眉目舒展开，垂眸，密长的睫毛宛如蝶翼，轻搭在眼睑上，呼吸有些不可自制的紊乱，多少日子了，他日日想着她的样子，想着她说话的口吻。 他这样说话，让人很难和他聊的起来，秦无色还是忍不住看他，还是刚才那个人，让她又是咬牙切齿，又是莫名其妙。 他温柔的处事方式，应该是流沄这一面都如此，但御雪又是从哪点认为，她就是喜欢他？ “吃饱了？”他明眸清澈的望向她，他本来想这么静静的待一会儿，可她……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 “呵……是啊，你不吃？”秦无色不太习惯他的眼神，带着些宠溺，像是她才是他的亲弟……meimei一般。 他摇头，望了一眼还在下雨的天，他问：“你是要去哪儿么？” “去找我堂弟。他晚膳时发脾气跑出来了。”秦无色怎就觉得气氛很尴尬，他像是尽力找话说了，可是他这些话，还不如不说让气氛来的自然点。 “我陪你。”他起身，放了碎银在桌上，自然而然的拿了油纸伞，走了几步，便撑开来。 见她不动，他对她招了招手，柔声说：“过来。” 华灯初上的街市，烟雨朦胧，他就这么伫立在那儿，融入整个景致中，堪堪入画，摄人心魂。 秦无色看着桌上的碎银，愣了半晌，御雪这个死人，不是说没银子么！ 他就这么执着伞，陪着她走街串巷，漫无目的的走。 “流沄？”她唤了一声，想了想，才开口：“你没有想过，找找御雪在哪儿么？” “他……散漫惯了，我也不想束缚着他。”流沄垂眸微微一笑，像是想起御雪，就有数不尽的宠溺。 “那……你的医术是不是很好？”秦无色不太确定的问。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么？”听她这么问，他竟有丝慌乱，抓了她的手腕，就作势想给她把脉般。 “没有。”秦无色倏地缩回手，天杀的，她怎么觉得和他在一起极不自在，靠这么近，摸下手都让她觉得……紊乱。 也是，医人不自医，他就算医术真的很好，也治不了自己这一会儿一变的病，他这样，恐怕连个朋友都没有，反正上一刻跟你好好的，下一刻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对不起。”流沄垂下眼，握过她的手付在身后，不自在的搓了搓指尖。 “你找到住处了么？”秦无色真的没法再跟他这么相处下去了，绕到这个问题上，他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她就回行馆。 “我……” 他话音未落，雨夜中，突的破空而现三名黑衣人，势在必得的架势从三面夹击而来。 流沄倏地一眯眼，秦无色也是一惊，倒是也算来了，只是，不是她想的时候。 街边的小贩慌忙收拾摊子，这阵势，看着就是要出事，这也让秦无色省了心，她弯唇一笑，上次为了救秦晟煜将玄丝用尽还没来得及打造，这次只能赤手空拳了。 简单几个回合下来，秦无色已落定那个伤她一掌的人未来，重要人物没来，这些乌合之众虽然好解决，却也让她烦闷，这么一来，就难知道赵凌风他们现在的下落。 她出手极快，意在活捉，流沄也显然被拉下了这趟浑水，他武功虽不高，轻功却也够周旋。 夜色中，几道身影形如鬼魅，黑衣人出手招式变化极大，像是各门各派的功夫混杂着用，路边早已人去摊空的各种木架散乱了一地，秦无色戏谑一笑：“你们何必如此，其实哪个门派的套路我也不清楚。” 她身如飞花落雪，快如掠光，虽是如此，她依旧觉得不顺手，顺势拉住流沄的腰带：“借我一用。” 玉带随劲力而出，彷如游水小蛇，打在皮肤上却似利刃分秒便出道道血痕，她善将内力注入软韧之中，银丝，不过是因为更坚韧，更能致命罢了。 但对付这几人，绕是腰带，也够用了。 玉带凌空一甩，白如华光，不消片刻，三人浑身已体无完肤，她手再一提，看不清打了几下，几人只觉膝盖一软，砰的跪倒在地。 “再打下去，衣不蔽体，有伤风化。”秦无色瞅了一眼三人身上已裂开数道的黑衣，粘稠的血液已将他们的衣料与皮肤黏在了一起。 只闻一阵牙齿磨合声，秦无色倏地单膝跪地，三人已气绝身亡，她蹙眉，淬了一声。 流沄这才俯下身来，两指一并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若有所思道：“他们咬碎了牙中暗藏的剧毒，中毒身亡。” 秦无色站起身，这下，又等于没了线索，尤其今夜这么一闹，估计那些人又会再等上一段时间再行动了。 “他们为何要伤你？”流沄皱眉，担忧问。 “我若是知道，也不会招招留情想留活口了。”秦无色很是不耐，突而想起现在问她的是流沄，又觉得不太合适，转眼看他，他似并不在意。 他只是再次拉了她的手腕，不容置疑道：“你受伤没？这次你得让我看看，指不定有内伤呢。” 秦无色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她总有种，他就是想借机摸她手的错觉呢，刚才那几个人，至于让她受什么内伤么？ 可流沄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他松开手，眼神颇有些责怪的意思，口吻也变得冷了许多：“受了这么久的内伤，你也不治，不要命么？” 秦无色这才想起那一掌，他这么一说，刚才这么动了几下，背上又有些隐隐作痛了，她轻松的一笑：“大夫给开了补药。” “补药？！”流沄不可置信的重复。 “是啊，敷敷外伤，补补气血之类了。”秦无色干笑了几声。 “胡闹，你内伤都没治好，补什么气血，想气血乱涌而死么！”流沄很难有这么严厉的口吻，可她竟然受了重伤后随便敷药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