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 云追玉
舜钰不想再回翰墨院吃戏酒,索性绕过园子,逶迤朝玄机院去,才走至烟水桥前,但见六姑娘秦翦云由巧杏陪着,立在桥央。 她遂转身欲朝侧边一条石子漫路去,已听巧杏连笑带喊的唤:“钰少爷来了!” 只得走上前见礼,翦云着rou桂粉袄子,秋香色斜襟比甲,月白棉裙,手里揩着帕子,三分羞涩四分拘谨的笑,唇蠕动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一如前世里懦弱腼腆的性子,远不如晴姐儿会讨人喜欢。 舜钰淡淡看她,抿紧唇瓣不开口,翦云有些慌了。 巧杏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着急,上前笑嘻嘻说:“六小姐等在这,是想跟钰少爷........。” “她自个哑了么?要你多嘴?”舜钰沉着脸冷冷打断:“云meimei若觉难以启齿,就不必说了,我先告退就是。” 语毕,转身甩袖要走。 “表哥还请留步!”低软的声传来,舜钰止住步,回身看她,话里依旧疏离:“云meimei可有事?” 翦云有些紧张,又怕舜钰不耐烦,鼓足勇气说:“之前猜灯谜,劳烦表哥替我猜了数个,赢得不少金裸子,心里很是感激。我这里也有个新缝的香袋,里头摆了梅蕊,薄荷,还问父亲讨了些冰片,你日夜苦读,遇到困乏时,这个倒可提精神......!” 她突然止言,觉得自个说的零零碎碎的,人家怎会爱听呢!忙从袖笼里掏出香袋递给巧杏,让她拿给舜钰。 舜钰有些犹豫,他现是扮男儿身,私底收授表妹的荷包香袋,若被谁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实在是给自个找事儿。 抬眼却见翦云因她迟迟未接,原涨红的脸儿倒发起白来,心起不忍,终还是伸手接过,缓和了语气:“我在肃州订过亲事,晴姐儿送的荷包已还给她兄长,你这个香袋我愿收下,可日后不许送了。” 见翦云有些羞愧的点头,舜钰看看天色,指着要回去读书,告辞几句后擦身离去。 巧杏见他走的远了,这才低声嘀咕:“他寄宿我们府里,对小姐说话怎这般无理,收个荷包香袋,他倒好大的情面呢!” “不得如此说!”翦云直到那背影融于沉暮深处,这才微懊丧道:“是我性子总胆怯,连话都说不好,惹得人嫌弃。” 巧杏见她愀然,忙开解:“不过钰爷把晴姐儿荷包还了,却把小姐的香袋收了去,还帮衬猜了好些灯谜,如此看来他对小姐又更亲近。” 翦云听了心底泛起丝微甜,嘴里却道:“亲戚总是有个远近亲疏,这种话儿不可再说,免得被人听去反旁生枝节。” 两人说着话,过桥走了。 又静寂会儿,一个老婆子拿着根条帚,从棵苍柏树后闪出,左右两道扫了扫,也兴冲冲而去。 ........ 舜钰听得秦仲已回正房歇息,便去寻他。 丫鬟通传后带她进去,但见屋内只秦仲一人,正倚在炕上看书,见他进来,也无需见礼,只指着挨炕的椅子让他坐了。 待上好茶,丫鬟退下,秦仲看她颊浮红潮,不禁皱眉:“你可是吃了酒?砚宏砚春所交朋友虽为官宦子弟,却是声色犬马之徒,你少与他们亲近,谨防揭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