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凯特的执念
“呐，把我放下来吧。”安妮突然朝着多兰克说道，然后指了指城门口方向，“现在你应该先过去。” 多兰克的眼神看得很清楚，现在的凯特哪怕连迈开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说他现在能够站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力气跑过来的？ 凯特可和修炼者不同，他的身体纯粹的普通人类，而且是那种全力跑出百米都会气喘的家伙。就算他是从驿站跑到这里，至少也有个五六百米左右的距离了...... “你们先等我一会吧。”多兰克转头对着其他人说道。 “去吧去吧。”乌特雷德的笑容依旧是那副贱样。 而且三人则都没有反对，其中有两个是连反应都没有...... 多兰克朝着城门走去，明明迈开的步子速度不快，但是却仿佛瞬移一般，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城门口，看着这个双手撑着膝盖，气还没顺过来的男孩，皱起了眉头。 “我......我叫凯特。”凯特像是使尽全力一般咽了咽口水，喘着大气抬起头对着多兰克说道，“今年，今年十六岁......男！” 像是第一次的自我介绍，但是多兰克却听的很认真，他知道，这个少年想要传递给自己的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将会在后面揭晓。 “我是一个孤儿，有着被人嫌弃的毛病。我的养父母是夕阳镇的猎人，他们有着一个可爱的女儿，那是我的meimei！”像是气顺过来了些，凯特的声音虽然还有喘息声，但是已经能够比较流利地说出来了，“他们人很好，对于我来说无疑是真正的家人！可是他们在狩猎的时候出了意外，只剩下了我和meimei！” “后来负责照顾我们的，是同镇子的阿尔大叔，他也是个好人！他还想把我培养成他的继承人，并且对待我和meimei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无微不至！可是他也在狩猎的时候出了意外，并且在这一次......我的meimei也被波及了！” 多兰克看着这已经泪流满面的男孩，他的语言表达很苍白，但是那隐藏在语言下最真挚的情感却让多兰克感受到了。没有说话，多兰克猛地抬起手像旁边一震！ 时间法则，时间暂停！ 他的眼睛没有颜色变化，还是那黑衣黑发黑瞳的样子，但是时间法则就这样使用了出来，整个城门口的时间都被暂停了，只有他和凯特的时间还在流逝。 在时间暂停的范围外，人们疑惑地看着前方突然暂停不动的人群，而当有几个想要看一下发生什么事的人进入其中也被暂停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慌，连忙去找守城的兵卫去了。 但是这些，多兰克并不关心。 “不是吧，直接用法则？他就不考虑下影响吗？”乌特雷德顿时一呆，多兰克的手段出乎他的意料。 不仅是乌特雷德，就连其他人也都是没想到，直接在城里就这样使用法则，是不是太嚣张了点？而且还是时间暂停这种范围控制，可以想象古城接下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了。 “人家是龙，人类的规则或者什么的当然不管了。”安妮朝着乌特雷德哼了一声，随后用手拨了下自己的绿发，表情得意，“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等下就能骑在龙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死我呢！” 城门口，凯特的话语还在继续。 “镇子上的都是好人，他们什么错都没有，但是都被杀了，都被那家伙给......被那家伙给！”眼泪顺着脸颊流过嘴唇，和被咬破嘴唇所流出的血混在一起，他的脸上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悲伤到极致的痛苦，“结果他想要的，想要的不过就是我体内一个我早就不想要的东西啊，畜生！！！” “他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我而已？为什么不能直接来找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我杀了！我恨他，我恨他！”凯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多兰克的眉头更皱起来。 在记忆里，似乎也有过这样的声音。 “你不是想要打倒敌人吗？你不是勇者吗？为什么要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亲母亲？为什么！”那女子的悲吼，让想要伸出手的少年把手缩了回去，那怨毒的目光，使得少年不敢再注视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神，“我恨你！我恨你！你就是个魔鬼，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不准你再去了！再去一次的话，我将生生世世诅咒你，让你永远不可能获得安心！” “我知道。”远处的火光，使得背对着火焰的少年面庞无法被看清，但是他却是那般悲伤地看着女子，“我是个魔鬼，因为我无法阻止应该被我阻止的敌人，我知道不可能有什么补偿还给你，但是我还是会去，用你们的生命作为赌注。因为我是，勇者！” 太像了，从一开始的眼神，到现在的话语，太像了。 “我很感谢您，感谢您救了我，感谢您想让我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自己这样安心的活下去！”凯特的全身都在颤抖，这是愤怒，只不过不知道是对于那毁灭自己生活的元凶，还是对于一种无力改变未来的自己而愤怒，“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失去头颅的meimei，变成亡灵仍旧得不到超脱的父母，阿尔大叔，还有镇子上的人......他们都想要活下去啊，为什么他们不能活下去，而我可以！” “我想要报仇，我想要力量！”凯特突然‘砰’的一声跪了下来，那紧紧攥起的拳头，手指的指甲都已经嵌到rou中，顺着手指，血液滴到地上，盛开出令人心醉也令人心痛的红艳之花，“我想要战胜敌人，不，我想要杀死他，哪怕他是神，我也要杀了他，因为我是个人，我做不到忘记仇恨！” “你的敌人。”多兰克终于开口了，那淡漠的语气让凯特的心中一凉，“哪怕是你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战胜的，没有其他原因，因为你只是个人类。” “那么，我宁愿不要做人了！”凯特朝着多兰克吼道，“只要能够打败他，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可以承受！” 一个作为勇者的尊严，直到最后也不愿意放弃。而一个作为复仇的恶魂，却宁愿放弃自己的灵魂吗...... 结果，终究不是一样的人......两个人的选择，差多了。 “回去吧。”多兰克突然转过身，那冰冷的语调没有改变，“我会消除你脑中关于那一切的记忆，至少，做个普通人类活下去，你的身上，承接着夕阳镇上所有为你而死的人的灵魂......包括你的meimei。” “砰！”身后突然响起敲击声，重重地砸在了多兰克的心上，他的表情顿时一变。 “我求您，我求您，我求您，我求您！”毫不在意自己的头颅是否会被砸裂，凯特仿佛没有感觉般地磕着头，而他每一次的撞击，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摊血迹，“我求您，我不要忘记，我会活下去，在打败那个家伙之前，我会永远地活着！” 多兰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阻止他，如果阻止，无疑是接受了，而且他这强大到让多兰克都震惊的执念，如果在打昏他或者强行使用魔法改变记忆，很有可能将其精神世界的一切都抹去，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活死人。 如果不阻止，他这样敲下去问题也是很严重的。 “停下来，听我说。”多兰克终于还是没能硬下心，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拉起跌坐在地上，然后还没等凯特开口，就先阻止了他。 “呵...呵...呵...”凯特的气息已经十分虚弱，胸口起伏频率巨大，但还是很听话地看着多兰克。 “你的觉悟我了解了，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你想要打倒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在知道了以后，你再告诉我，你的回答吧。”多兰克叹了口气，说真的，他最怕遇到的人就是凯特这样的，已经不是可以用强或者是理来说服的家伙。 “喂喂，是不是有点太久了？”乌特雷德抓了抓头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向赵忠问道，“都快过去十分钟了吧，那个男孩应该是想跟着小黑，这点事情要这么麻烦？” 凯特的事情，只有多兰克知道，对于乌特雷德和赵忠，多兰克都没有告诉。而艾莉丝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罢了。 “啊啊啊，真是的！”安妮也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跺起脚来，“他是不是为了不想让我骑，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啊？我懂了，听说龙族的高傲是不允许其他低贱的种族凌驾于他们，但是又因为我们太熟了，不好拒绝，所以才......” 这两个家伙，一开始看到凯特来看热闹最积极，现在连抱怨也是最积极的......其他三人心里暗想。 “咦？终于出来了！”一直关注着城门，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和赵忠聊天的乌特雷德突然一振奋，“结果还是带过来了嘛！” “真的？”安妮也是立马转头看去，不过对于她的眼睛，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黑点，具体什么情况还真看不清楚。 不过多兰克很快就来到众人面前，就像乌特雷德说的，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凯特，两人一起过来的......不过.....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乌特雷德立马跳起来，指着多兰克怀中的凯特，神情大变，“小黑你，到底做了什么？不会是人家不想跟着你，你就这样残虐别人吧？” “滚远点。”多兰克没好气地踢了乌特雷德一脚，随后看着众人那充满疑惑的目光，无奈叹了口气道，“从现在开始，这是我徒弟，和大家打个招呼。” “大.....大家好，我是凯特，请多多指教。”凯特有些怯生生地说道，虽然都见过了，但还是很陌生的感觉...... “徒弟？”众人皆是一愣。 “就是这样，出发吧！”多兰克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对着安妮说道，“凯特不会骑马，由我带着他，安妮你就去骑马吧。” “啊，啊？啊！！！！！！！！！！！！！！！！！！！！！”安妮的表情顿时变化万千，最后变成了绝望般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