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满地】第三章【1部分】
农历癸亥年五月尾: 【1983年7月上旬,夏】 丈夫闯天下,喻默娘非常支持: 【给带了钱,仅300人民币】 再往后,女人必须独立面对一切: 【不清楚甚麽将来?家里还有点子积蓄,也没甚大用处。时常心慌,就那麽抽搐几下,也许腿脚,可能躯干,或手腕子,颈项连着面庞…真真不知哪个去处,就那麽一哆嗦,横是三两秒,长了十来秒】 除了孩子,家中并无旁人: 【便是工作累了,坐了歇一会子,横是没半点子惊吓,莫名其妙不知哪里一激灵。左右前后瞧了去,惶惶不知甚麽东西,如影随形一般,横竖没个了断,烦恼不停】 自从丈夫离开,总有一筐子荒唐梦境: 【敲不准哪一晚,胡言乱语脚抽筋,一猛子惊醒来,四下里瞧瞧,却没个人影子。抹抹额前冷汗,耷拉脑袋坐了床上,长一口、短一口地运气,半晌方能回过神来】 因着睡不安稳,好好的乌黑秀发: 【就那麽四下里支楞着,杂草丛生一般,像极了仓惶逃难的光景】 早换了小瓦数灯泡。借了昏幽幽的一点子去处: 【点上颗纸烟,狠狠嘬了三两口,脚底板方有些许气力(所谓纸烟,没过滤嘴)】 老旧斑驳的饭桌: 【格子桌布三两处破口子,散落着七零八碎。喻默娘划拉半晌,也不知找些甚麽,不得已,只能再点颗烟】 每颗烟嘬不了几口: 【老烟民不过如此】 脑子一桶浆糊,却止不住设置场景: 【丈夫很有性格,跟东家是不是好相处?也许哪一日,面皮上过不去,翻脸不能继续合作】 会不会吃了酒,话语争强显摆: 【昏头昏脑硬去开车,却把条命给丢了。丈夫说了要去学习驾驶,女人已然想到这一层。却又宽慰自己,丈夫做事稳妥,应该没问题】 万一东家心肠狠些,好些个粗重事情: 【登高爬低,扛了100多斤包袱,脚下失了准头,从哪里摔下去…这还了得,不行!赶紧写信叫回来!前程好歹放一旁,没了性命,要银子有甚麽用处】 得了警世点拨一般: 【女人有了计较,赶忙敛巴几张信纸,开了大瓦数灯泡,1支旧钢笔却不作帮衬】 慌忙舔了口水,划拉划拉: 【还是不成,上下瞧瞧,又没了主意。记得空墨水瓶丢了,半夜三更偏要寻来使用,却哪里有办法。 灵光一闪,想起孩子的文具,慌忙翻了过来,倒有个削好的铅笔,心里略为安稳。 铺了信纸,再点颗烟,狠狠嘬了几口。琢磨会子言语应对,只那麽一下,力道过了头,‘啪嗒’,断了一截。 心下确实慌张,起身再翻孩子的书包,找不见转笔刀。眼见写不成,左右瞧瞧,又没了主张,瘫在椅子里,呆呆瞪一双大眼】 也不知多久: 【女人回过神来,但见烟灰缸扑扑满,桌布也挂了灰,素日里这般样子,肯定一通忙活。眼下心慌没有气力,管不了这许多闲散】 思来想去,终有了笑模样: 【对呀!丈夫去作管事的,喝五吆六之人,毕竟是个好去处。吃好的,喝好的,哪里会做甚麽粗重差事,怎可能丢了性命?不会有事,自家胡乱吓唬,难不成还当真。 嗯≈≈对!有朝一日,膏粱肥美,门庭喧哗!再买软卧火车票,去老家风光一番,前呼后拥!那才叫衣锦还乡,一生何求】 思量间,不由飘飘然得意: 【咳嗽一嗓子,扯扯睡衣前襟,下意识翘起兰花指,轻轻捏出1颗烟,捋捋鬓角,别在耳朵后边】 心情似乎略好些,不由抄过小镜子: 【本意自家怜惜一番,琢磨出了太阳,拾掇拾掇,买个粉饼、唇膏甚麽的,本道是宽慰些许,真假暂且不管】 镜子里却瞧不见香花碧玉: 【确实一凛子受了惊吓,本欲点上香烟,倒在手指间揉搓个粉碎】 只想宣泄一番: 【却瞧不见甚麽多余物件。本是举了小镜子,犹豫一瞬间,变了心意,使哈气呼了镜面,撩衣角擦擦,依旧放回挎包】 再打量旧钢笔: 【日后还有用场。盛了碎末茶的铁盒子,响动太大,孩子还睡着。着实恼怒不过,却更加烦乱】 没得挑拣: 【只能一把丢了揉碎的香烟,狠狠用拖鞋底子,碾了又碾,心底子方才好过些,还是气呼呼坐了发呆】 折腾几个来回: 【横竖没有算计,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