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魄不齐（4）

    夜入未央，馒头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脑袋里的思维异常纷乱，像大风扬起的一堆纸片上下翻飞。馒头很难过，这个世界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美好，梦想让他笑靥如花，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外面，夜色中无比延展的都市在转眼之间却已泛白，一轮红日在城市的边际缓缓升起。

    馒头征征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精神萎靡，像是被野鬼摄了魂魄一般。可心坐在一旁，看着馒头好生心痛。

    “馒头，你到底怎么了？”

    馒头喃喃：“昨晚做梦，梦见于主任了……”

    一旁，老狼、吕奇、秋月的目光也不觉间聚集到馒头身上。

    馒头缓缓地说：“今天早上和以前的同事通电话，说于主任病情突然加重，没抢救过来，昨天就走了。”

    吕奇由漫不经心变成了惊讶：“啊，不会吧。”

    老狼也是大惊：“你说你昨晚还梦到他。”

    吕奇唏嘘：“那他是死后托梦给你了。”

    “你们还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可心有些气愤。

    秋月一直在一旁听着大家说话。她看着馒头，轻声地开口对馒头说：“你是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太孤单，太辛苦。一个善良的长辈对你而言很温暖，梦见他很正常……”

    听着其他人还在那儿七嘴八舌，而唯有秋月的话触到了馒头内心感伤的一面，馒头的泪水一下不小心滑落面庞……

    吕奇有些不忍，他拍拍馒头的肩，劝慰馒头：“不要心情太沉重了。”

    “是啊，小伙子，坚强一点。”老狼也说。

    可心鼻头发酸：“馒头，看你难过我也难过。”

    秋月却叹了口气：“生死之别，阴阳两界。来即去也，去即来也……”

    又是深夜。

    天空中寥寥的几点寒星，让夜色如诉如泣。馒头倚在天台的栏杆边上，看着前方一棵干枯的大树向上伸展着秃枝，像是鬼影憧憧，给夜色平添上几分悲凉与凄清。秋月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她安静地看着馒头在夜色中显得惨淡无光的侧脸。

    馒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我记得那会加班，很累，于主任和我说要注意休息。我说没事，我年青，能吃苦。他就对我说，年青可没几年，要好好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因为一辈子不长……”馒头咬着嘴唇，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我最后一次见他，对他说了这么伤人的话……我还没来得及和他道歉……”馒头的内心这时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我怀疑，于主任突然病发，也许就是因为我引起的。”

    秋月惊恐地看着馒头，她没想到馒头会产生这样的自责：“不是的，不是你！”

    “可能就是我，”馒头嗫嚅，“那天我对他说的话那么残忍。”

    秋月一把捧起馒头的脸：“相信我，真的不是你，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馒头痛苦地摇了摇头。

    秋月也不由得陷入了悲苦的情绪：“是的，我知道，这个垃圾的社会，人心邪恶，苦难不断，人与人之间越来越隔膜，越来越冷漠，到处充满了互相伤害、尔虞我诈。乱世之中，人鬼并存啊……”秋月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看着馒头，坚定地说，“但是、但是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馒头抬起眼看着秋月，四目交汇，夹杂着痛苦的目光却在交流与融合。

    “我不是和你说，我是一只狐狸吗？”秋月继续说，“我经历过世事苍桑。我看到过无数的岁月流逝，世事不断变迁。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人们内心会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精神，渗入到每一个人心中，给每一个人灌注对世间万物的渴求，正是这种精神叫树木向着太阳生长，叫花朵在秋天里投下种子，并且叫人类本能地明白一切的是非善恶……所以，相信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我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知道，那个人的死与你无关！”

    秋月静静地看着馒头，她能感觉到馒头的眸子里，一些痛苦的心结在慢慢消融。

    “可是、可是我心里对于主任还是很内疚。”馒头声音依旧带着不安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