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凤栖宫中沸反盈天，若水那方也见不得太平。

    原来那为若水领路的小仙婢涴宁原是灞桥边的一棵柳树精灵，修炼几千年见得凡人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虽未亲身经历过，倒也将一股风流种进了根骨里，后做了些善事，受了霓虹仙子点化，提拔上了天宫，见了仙界的种种腌臜事，这股子风流便越发压不住。

    仙规森严，那些天生仙骨仙人，才能够双修。像是涴宁这般由精灵脱胎换骨成了仙的，与那些人仙一般都是不可动情的，否则下场极为凄惨。

    像是天后娘娘最为宠爱的牡丹仙子，正因对吕洞宾动了情，落得个打入凡尘，永世为娼的下场，最终又为了情，连个善终都未有，着实令人后怕。

    但这上有仙规，下有应对。虽说不是天生仙骨不能动情，但若是能被个天生仙骨的仙家看上了，愿意与其双修，助其得些好处，提高低位。就连天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三十六天天生仙骨的仙家，要么是天家的人，要么是四位帝君门下的高徒，要是为了这种小事就要闹上一场，九天早就鸡犬不宁。

    涴宁有几个熟识的小姐妹在四皇子与五皇子的殿里当差，平日里闲聊也曾说过一些天家辛密。

    听说，四皇子殿里当差的仙婢，长得有点姿色的，几乎都爬过四皇子的床，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啊，也很好识别，只需看四皇子殿里哪些仙婢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银，法力还挺高。

    五皇子虽说要检点些，但也是有一两个相好的仙婢。

    每每听到这些事，涴宁也会春心荡漾一把，眼看着两个小姐妹，一人爬了攀了四皇子的高枝，一人正使尽浑身在五皇子面前献媚，唯有自己在霓虹仙子手下当差，整日伺候在天帝身边，哪有这般天时地利的机会。

    想是老天都体恤她的情真意切，今日正好送她一个良机，叫她碰上了朱颜帝姬的弟子。

    既是堂堂三帝姬的弟子，自然也是个天生仙骨的，还生得粉雕玉琢，身段虽不足量，约莫十岁左右，但自己也就十三四岁的形容，与之相配倒也算合适。

    念及此处，涴宁便也放开了些胆子，坐在前方的若水搭起话来。

    “小公子与朱颜殿下感情真好，就去个十重天，殿下还亲自护送你。”

    若水听得那媚得快滴出水来的声音，颇有些不喜，又往前挪了挪，爱搭不理地“嗯”了声。

    涴宁也不气馁，知道这九天的主儿，个个都是自恃矜贵的，眼睛长在头顶不愿与她们这等小仙多说也是常态，遂打算以退为进。

    “是小仙冒昧，小仙时常在凌霄殿侍候，整日战战兢兢。今日难得单独出来，见小公子生得这般可爱，就起了闲聊的心思。不然这十重天的路虽不算远，但这驾云也颇为劳累，说说话也能缓解缓解。”

    涴宁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先是博个同情，再来晓之以理。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若水是个玲珑心肝儿的人，虽说坐在前头没回头，也能察觉到身后有道炽热的目光，令他十分不舒服。

    他心里还在腹诽，如今这三十六天真是世风日下，乌烟瘴气，要是人人都往那痴妄海走上一遭，保不准痴妄海能立马暴涨淹了九天。

    心里这般作想，面上更是冷然：“你嫌累了就先回去，路我识得。”

    没料到若水这么一个小孩童，竟是软硬不吃，涴宁也颇觉恼火，架得稳当的云，没来由地颠簸了起来。

    若水明白，这是涴宁恼羞成怒，在故意使坏，他也不愿理睬。

    之前在浮山医治朱颜，他身体有损，气力不济，先前朱颜说让他去天医仙君那边，其实他也是同意的，他的身体是需要些疗伤丹药调和。

    任浮云颠簸，若水索性闭上眼，盘膝调戏起来。

    见小孩童闭了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涴宁做精灵时的劣性又被勾了起来。

    反正如今这上不达十天，又离了九天极远，四处又有厚厚的云层遮蔽，又只有她二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