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竹林对战
突然一声战马嘶鸣,段珪与刘辨所乘的马前蹄高起,刘辨在马上一时没有抓牢,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不轻,刘辩揉了揉后背,半天没有起来。 段珪骑在马上凶神恶煞的向他吼道:“快点起来!” 刘辩看着段珪凶恶的样子,心里一阵害怕。开始懊悔自己非得要顺应历史,老老实实的呆在蒋奇的军营里,有唐姬、任红昌等人陪伴多好。虽然原本历史上自己只是遭了点罪,但仍有惊无险的回到洛阳。可现在这种情况,张让段珪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失控,难保他们不会改变历史对自己做出什么伤害,刘辩在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正在刘辩惶恐之间,另一匹马上的刘协不顾段珪面相凶恶,高声呵斥道:“段珪不得对天子无礼!” 段珪被刘协呵斥的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吼叫的是一国之君,万乘之主,喏诺的退到一旁,这时张让出来打圆场道:“陛下恕罪,大臣们谋反,老臣请陛下出宫也是迫不得已。等臣等安妥之后,臣自然会以死谢罪。” 刘辩心里腹诽,要以死谢罪现在就可以了,还用等什么安妥之后? 虽然心里这样腹诽,但是人为刀俎,刘辩还是说道:“卿等忠心朕自知。” 段珪上前又将刘辩扶到马上,四人两马又继续向北而去。 被裹挟于马上的刘辩已经起了逃生求救的念头,历史上卢植、闵贡等人差不多应该在这时候追上自己了,可现在却看不到他们影子,莫非是走岔了? 心里猜测疑惑,刘辩决定想办法沿途留下标记,好让卢植等人循迹而来。可是身上并无长物,刘辩摸了半天,只找到了临出宫前带出来的六颗玉玺。 这六颗玉玺分别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是帝国至高皇权的象征。刘辩怕它们留在皇宫有失,提前把他们揣在身上带了出来。而那块象征着天命所归,天下正统的传国玉玺更是让刘辩提前埋在了濯龙园的一颗树下,他可不想让哪个宫女抱着玉玺投井,最后又被孙坚或袁术拿到。 摸着这六块玉玺刘辩把心一横,每行一段路便偷偷的把玉玺扔下去一块,以期望卢植或闵贡谁能看到沿途追上他们。 张让挟持刘辩等又跑了一阵子,直到行至一片竹林间,已经人累马乏再也走不动了。 段珪跳下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连连喘着气。张让虽然有心催促他们赶紧走,可也架不住因为骑马而磨得生疼的大腿内侧,也只好坐下来揉着腿。 面对着同样的威胁,刘辩与刘协很自然的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虽然眼前的情形吉凶未卜,可是两人的表现还都是比较镇静,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脱困的办法。 刘辩不害怕是因为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和对事情的发展有着一定的把握,而刘协却是真的少年老成,不惧危险。 歇了一会儿,段珪冲张让问道:“张公,我等今后应该去往何处?” 张让一皱眉,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他们将皇帝劫持出来,却不知如何去做。天下人无不对他们恨之入骨,天大地大,何处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正在张让默不作声的苦思时,西边的天空雷声隆隆,狂风忽起,挟着遮天的乌云滚滚涌来。 眼看就要下雨,张让等正准备在竹林中寻找避雨之地,却听到道边马铃急响,一人独骑一马,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马上的人正是锲而不舍,追踪而来的尚书卢植。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平时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儒者形象,满脸的尘土,身上一色的黑色襦服早已被灰尘与汗水染成斑驳。 见到张让等人挟着刘辩刘协立于道旁,卢植高声叫道:“逆贼不可无礼,速速放开天子!” 人随声到,卢植翻身跳下了马,横在了张让等人与刘辩刘协之间。 见到了卢植及时赶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刘辩急忙喊道:“卢尚书救我。” 卢植沉声说道:“陛下放心,臣当誓死守护陛下。” 段珪恶狠狠的说道:“卢子干,莫要多管闲事!” 卢植怒说:“尔等jian贼弄权误国,残害忠良,而今又劫持天子,实属罪莫大焉。如今事败,还不自动引颈受死,以赎其罪!” 张让大怒,拔出了腰中长剑,段珪也手持匕首,虎视眈眈的冲着卢植。 卢植急于救人,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兵器,只好从地上拾起一根断竹,权当武器抵挡。 头顶上的天空已经被滚滚乌云遮蔽,不时的传来闪电雷鸣震撼天地。风声如吼,竹林里的竹子被疾风压弯,可却在风势稍歇之时又倔强的直立起来。 大汉帝国的正义与邪恶,此时开始了最后的对决! 多少年来,十常侍等宦官专政弄权,使得多少个正直大臣惨遭杀害,多少个忠义之士报国无门。强盛一时的大汉王朝被他们搞得支离破碎,百姓有倒悬之苦,国家有危亡之虞。 此时此刻,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代表着大汉帝国清直力量的士大夫(卢植),与带代表着贪婪残暴的宦官(张让段珪),开始了最后的决战!虽然这场决斗并不像所谓“三英战吕布”、“夜战马超”之类的名将武斗那样精彩绝伦,但却同样能载入史册,令世人铭记。 为了这一刻,多少仁人志士献出了名誉、自由甚至生命,陈蕃、李膺,刘淑等等朝堂官员或者太学生,他们用鲜血铺就了这条决战之路,卢植走到这里,承载了天下千万人的希望与夙愿。所以卢植,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段珪率先发难。他手持短匕吼叫着向卢植刺来,卢植一侧身,让过匕首,同时挥起断竹砸在了段珪的手腕上,段珪痛的嗷嗷直叫,原地不停的跳起来。 张让见段珪受伤,怒吼着挥舞起长剑,向卢植劈去。卢植急忙迎起断竹,剑竹相交间,断竹被削成了两截。 卢植将剩下的断竹撇向张让,张让轻易的就躲开了,接着又向卢植挥劈着利剑。 和段珪不同,张让的身上还算有点功夫,而卢植此时已身无长物,被张让凶狠的几剑逼的连连后退,脚下一滑,绊倒在了地上。 张让趁机长剑疾刺,眼看卢植就要丢掉性命,一块石头从张让的侧面飞来,力道虽然不大,却正好砸在了张让的眉骨上。 张让吃痛,急忙收起长剑向撇石头的人望去——刘协在他凶狠的注视下,身体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张让怒目圆睁,忽的发疯似地喊道:“大家一起死好了!”挥舞起长剑向刘协冲了过去。 刘协早吓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摔倒在地上的卢植来不及起身,只得惊呼:“不可!” 张让已冲到刘协面前,长剑疾刺,血光迸溅。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鲜血从刘辩的袖筒里流了出来,刘辩紧捂住受伤的左臂,咬着牙痛的满头大汗! 刘协呆坐在地上,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刘辩,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会奋不顾身的挡在他的前面,替他挨上了那一剑。 其实刘辩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报答刚才自己摔下马,刘协替自己出头,或者是他舍身保护的,是他内心渴望而又缺失的那份血脉亲情! 不过刘辩现在也没有心思去追究原因,他现在的心里只有满腔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张让伤了自己,主要的还是在自己气自己非得要遵循历史的馊主意。其实要隐藏实力对付董卓,还是可以想到其他方法的,可他却想出了这么一个笨主意,现在终于为此付出了代价。 刘辩咬着牙直起身体,对着张让怒目而视。天空一道闪电照亮刘辩愤怒的表情。张让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你敢伤朕?”刘辩咬牙切齿的说着每一个字。 张让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刘辩比他矮了半截,身体小两圈,但刘辨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睥睨天下,不容侵犯的气势让张让恐惧不已。 “老臣,我……”张让似乎想解释,可却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身后“啊”的一声惨叫,张让回头一看,段珪已经被卢植用一块大石头砸到在地,脑浆迸裂。 卢植拿着石头怒视着他,若不是刘辩仍在他的剑锋之下,恐怕早就冲了过来。 “你竟让敢伤朕!”刘辩向张让愤怒的逼了过来。 张让还想退一步,可又停了下来。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天亡我也!” 仰天长啸一声,张让横剑自刎,尸体栽倒于地。 见张让已经自尽,卢植急忙上前检视刘辩的伤情,还好伤口不深,只是血流如注,疼的刘辩脸色发白。 天子受伤,在古代可是泰山崩塌、黄河决口的大事。卢植泪流满面的哭道:“老臣无能,致使jian徒残害龙体,臣万死难辞其咎!” 刘辩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哭哭啼啼,尤其是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做妇人状的哭鼻子,更是让人受不了。刚才卢植还正气凛然的对抗jian佞,可这转眼间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无奈刘辩只好安慰他说:“些许的皮外伤不要紧的,此地不宜久留,卢公赶紧替我包扎好,我们速离此地。” 卢植急忙割下衣服的布条,为刘辩包好伤口。刘协也过来将刘辩扶了起来。此时在他的眼中对刘辩已再没有了抗拒与陌生,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感激与依赖。 刘辩对微微笑了一下,和蔼的说道:“别担心,我们走吧。” 刘协用力的点点头。 卢植与张让段珪的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三个人只好互相掺扶着离开竹林。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刘辩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赶路,卢植担心刘辩的伤势,便提出要背刘辩前行,刘辩回头看了看同样步履艰难,已经摔了四五个跤的刘协,摆手拒绝说:“我还挺得住,协弟年幼,卢公背他走。” 刘协听刘辨如此说,也急忙拒绝说:“我能跟的上你们,辩哥受了伤,卢公去背他!” 看着他们兄弟相悌,卢植自是在心里由衷的高兴,刘辩自己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刘协终于不再抗拒他,第一次对他称呼的如此亲切。 心里宽慰,刘辩更不能让刘协再受这赶路之苦,不容他拒绝的将他扶到了卢植的背上,并严厉的说:“我是你哥,你要听我的,赶紧上去!” 虽然被刘辩强行命令爬上了卢植的背,可刘协没有觉得一点点不快,反而受到一种被大哥哥保护的温馨的感觉。 三人又继续前行,走了一段路,雨势终于稍歇。此时已入深夜,月暗星稀,四下一片漆黑。 脚下的路仍然泥泞不堪,周围看不着光亮,刘辩等人身上已经湿透,饥寒交迫,走起路来就更加的困难了。 这时,草丛里一群萤火虫飞起,萤光照亮了三人前行的道路,卢植见此不禁喜道:“此乃上天眷顾,助陛下与我等脱困。” 三人跟着萤光向前赶着,不一会儿就看不远处有一座山庄,刘辩对卢植说道:“卢公,前面有座庄园,天色已晚,山路难行,我等到前面借宿一晚如何?” 卢植点头道:“臣也正有此意。” 三人来到山庄前,卢植上去叫门,等了很长时间才有人应道:“这么晚了,谁在外面拍什么门?” 卢植答道:“过路客商,迷路于山中,不知可否借助一宿?” 门里的人不耐烦的回绝道:“夜黑不便开门,去投别处吧!” 见对方拒绝,卢植正要继续央告,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崔五,此地方圆百里再无房舍,你要他们去哪里投宿。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让他们进来吧。” “是的,崔管家。”那个叫崔武的人怏怏的说道。 门闩响动,院门被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很瘦的年轻人挑着一个灯笼将卢植等人让了进来。 卢植等人走进去,在里面又看到了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看来就是这个崔武口中所说的崔管家了。卢植当先一躬,谢道:“多谢长者与我等方便。” 那个崔管家看着灯笼映照下卢植面孔,不由脸色大变,惊呼道:“阁下莫不是尚书卢植?” 本想隐藏身份的卢植吓得一愣,心道:我多年未回京师,如此荒郊野外之地,怎么会有人认得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