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夜 尼古拉的故事（中）

    僧侣们开始吟唱唤醒天女的咒语，穿着红袍的法师摇着金铃、烧着松枝，在巨大的水晶前焚香祝祷。五颜六色的花朵供奉在天女的身前，忽高忽低的吟唱声在整个地宫中行走，白色的轻烟如同丝线一样缠绕……

    我被眼前的一切给迷住了，只觉得参与这一切的自己是无比的幸运。我跪了下来，匍匐在这神迹面前，时间对于我仿佛是静止的。

    坚硬的水晶像是黄油一样慢慢融化，紧闭着眼的天女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露出令人着迷的黑色。她轻抿嘴唇，迷茫地看着我们，如同小鹿一般迷蒙的眼神足以让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她躬起身体，雪白的胴体就从水晶液中露出了出来。为首的法师兴奋地握住天女的手，慢慢将她从水晶中带离，像是拉起童话里那位刚刚苏醒的睡美人。然后，她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沉鱼落雁的脸上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藤……”

    天女嘤咛一声，那声音婉转动听得如同夜莺。

    “好藤……”

    法师兴奋地将双手搭在天女的腰上，宽大的红袍挡住了我的视线，也遮蔽了天女的身体。法师的吟唱声更加高昂，很快，我就看到天女从法师的红袍之后慢慢冒了出来，先是乌黑如夜色的头发，接着是那张完美无瑕的容颜，然后，就是——

    一张脸！

    一张恐怖到扭曲的人脸！

    天女的胸口上，长着一张倒着的人脸！

    所有人都吓呆了，包括我。

    “为什么！为什么天女的身上会长着一张人脸？！”

    “之前明明没有的！”

    地宫中突然散发出一股带着香甜气息的血腥味道，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僧侣们也停止了吟唱，空旷的地宫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让人毛骨悚然得、咬碎骨头的咀嚼声。所有人都不敢动，松枝点燃的青烟还在一直往上。

    “不……不要怕，象雄的神明会保佑我们的！”

    一个耳垂非常大的僧侣站了出来，提着金色的法器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然后，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一切都变得更加可怖。只见他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然后整个人就如同泥一样摊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魔鬼！！！”

    两个瘦一点的僧侣犹豫了一下，抬脚朝天女和法师的地上走了过去。

    “大、大师？”

    红袍法师没有给他们任何回答。而我也压抑着恐惧，一步步朝着天女走了过去。同其他人一样，我也想弄清楚，这一切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就和那几个僧侣一样，彻底呆住了。

    两只丑陋无比的怪物一高一低地穿过天女的身体，疯狂地啃食着天女和红衣法师的身体。那个慈眉善目的红衣法师已经变成了七窍流血的可怕尸体，而天女站在满是鲜血的水晶里，肚子上挂着半片肾脏和一段小肠，她在上面遥遥地望着我，不悲不喜，如同雪的肌肤散发出无比美丽的光芒。

    她就那样望着我，花朵一样的嘴唇慢慢绽放：“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