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做法事

    小白微微清笑了下，虽然对方的反应有些不对头，正常人在这么远的距离通过望远镜窥视，即便被偷窥者突然双眼正对着镜头凝望过去，按说也不应该有警醒之态的。但既然对方只是窥视而没有其它逾越之举，那爱看就看着吧。

    谢琪娜那小妞不也正捧着个不知从那寻摸来的望远镜，正猫在不远处往这边瞄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小白扫了一眼，就将外展的神识大部分收了回来，等会作法可容不得他分心他顾。

    说起地心术，其实除了查探过往外，就是用在现今正红火的古董收藏活动中也是效用显著的。这是因为任何一件上了年头的物什，即便深埋地下不见天日，或是经无数人的手中辗转，物什它本身都会见证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变迁，在物什的身上，就会烙下历史的气息，也叫物性。这股气息的强弱除了与物什本身的材质有关外，和创造者、经手人也都有关联。

    比方说，李白手草的诗稿，即便稿纸本身是张草纸，只要留存到今天，这股物性也会很强大，千百年难以消散。除了岁月的沉淀之态，一代诗仙那笔画间渲溢出的狂放之态无不契合者他本人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和感悟。境界到了，这种对大道的体悟就会自然的在笔墨中彰显出来，从而使作品承载上了灵性。这股灵性又会无时不刻的与周围的地气交融，从而使作品本身的物性更加融会与隽永。这一切在地心术高手眼中简直犹若洞若观火，是任何高明的造假都无法造得出来的。

    这种物性的强弱，和经手人同样也有关联。比方说同样一个瓷碗，皇帝拿着吃过饭的和乞丐用过的，上面存留的气息大小就大不相同，这属于后天赋予在物什上的物性。材质就更不用说了，用玉石琢磨的和用生铁锻铸的物什，同样长时间下来存留的气息强弱肯定有区别。

    不管这股气息本身怎么衰弱混乱，都是可以查验的，这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知识渊博、经验眼力可做到外，物性气息同样不易遮掩，只是后一种方法常人难以理解及学会。

    从这也可以看出，真是地心术这种秘术修炼有一定成就的，绝不会落魄到去摆摊算命糊弄口饭吃的地步，那简直是丢了西瓜去捡芝麻，随便扒拉点古董，衣食无忧还是手到擒来。所以那些说谁谁算命多灵验的，大半不可信，有真本事傍身的，不至于混到哪地步。

    当初小白初到京城，整日在古玩市场打混晃悠，除了觉得新奇有趣外，就是为了印证地心术这种秘术。这也是一种修行方式，什么技能都架不住熟能生巧，用得多了，自然就会了。现在他给小张倩的任务中，就有常去逛古玩市场闲逛这一条。

    这货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等地心术小成后，血洗京城古玩市场，谱写一段古玩界的今古传奇。只是后来本事大长了，有些看不上眼这事儿才作罢。京城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每天暗河少说也得流淌个百八十亿的资金，以他的能耐只要稍稍伸手捞上一爪子，一点不张扬不说，捞到手的票子远比他去古玩界搅个腥风血雨强得多。遇到看不顺眼的顺手料理了，还算是为民除害行善积德了。

    至于江湖老规矩“江湖财，江湖散，不散有灾难”的说头，这货直接无视，一是没长辈监管着，不怕有人来算后账；二是他并不觉得这财散了就真会没灾难，没准国家机器知晓了他这么个人这么个事还得把他给办了。不过他还是会将劫来的不义财，不时匿名往些个慈善基金里打些，勉强算是劫富济贫吧。

    上面这些术法及注意事项、江湖门道，教张倩时他曾细致讲解过，有时甚至还带着小丫头逛逛古玩市场亲身历练一二。比起当初老头子教他那阵子，这师傅当得不知道要称职多少。

    物什本身拥有记录、承载一切它曾经历、见识过的时光里发生的一切的物性，他现在作法要做的，就是以这股物性为引子，以许小露这个当事人做中枢，将他自己的神识感应切入到天地法则中，逆转法则，查探当日所发生的事情。

    将条案上的物什一一看过，确认再无谬错，小白收拢心神，神情肃穆，右手拿起条案一侧摆放的三支长香，然后退到条案正前三尺九寸处，手腕微微一振。香头无风自燃，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小白双手拢合，拇指叠抱行稽礼，九拜之后，上前将长香插进香炉中。

    在猫妖几人眼中，这一幕进入眼里或许觉得新奇好玩，和电视剧里装神弄鬼时糊弄人的场面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换成了现场表演而已。

    但在小张倩眼中，小白的一切举动从拿香那一刻开始，就是分毫不差的在按照师傅之前教过他的规程在进行。条案的长宽高，案几两端的云翅、案面的厚薄、状行、图画，都有讲究，小白站案前三尺九寸，表示三元九定天道纲常，敬香插炉时先迈那条腿，走几步半，都是分毫不差的。

    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白没有向猫妖等人传下这方面的道统，自然也就不会交代布置道场开堂会时的种种详细情状。还是那句话，能从中悟到什么，得看他们自个的福缘。

    敬过香，小白伸右手从条案一侧取过一张折叠整齐的黄裱纸，裱纸三折，封面右上浓墨写着两个小字“告表”。告表入手，小白的神情越发的凝重，甚至带上了一种朝圣般的虔诚。也不见他展开告表，就那么双手合捧，过肩，腰身微鞠，嘴唇张合间无声的叨叨起来。

    张倩虽然不闻其声，但却能基本知道那些祷词的内容，这同样是有固定的规程的，叫做颂祝祷告。讲究的默诵无声，心诚则灵，全篇多是五六言骈句构成。

    祷告可不是洋鬼子信的洋神的专利，现代大家电视剧看得多了，可能会产生这么个错觉，只有洋鬼子们爱祷告。其实不然，道祖佛陀同样爱好这口，只是道祖不重形式主义，讲究的是道法自然，非有重大事情求到门前，一般都不需要怎么讲究。

    佛陀可就没这么地道了，口味重得和洋神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只是他们的信众整天窝庙里干这事儿，没那么扎眼。这些佛陀们**裸的提倡、奖励这拍马屁的活计，佛藏典籍多见记载，只要夸赞他们时马屁拍得他老人家乐呵了，一高兴连神仙果位都可以给你来上一个，标准的一步登天啊。

    这点是洋神们比不了的，和佛陀们干的是差不多的事，但亏在自身底子差呀，可开不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来吸引信众，教义又要传承，所以只好另辟蹊径，在传播教义时施点恩惠做点救死扶伤的事来增加对信众的吸引力。

    这么一看还是道祖们地道些，虽然同样爱听好话，但一不提倡二不鼓励，有事时求到他们门下，拿拿乔听上两句好话就把事给办了。

    先礼叩了三清道祖、五方天帝，说上几句讨喜的话，基本类似古装剧里大臣叩见皇帝时喊几嗓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什么的，之后就该自报家门了，生辰年岁，籍贯传承一说，接下来将事情的大概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最后申请领导批准。

    念完祷词，小白又捧着告表礼了三礼，这才一振右腕，点燃了手中的告表，然后又用燃着的告表将香炉两侧的两盏金灯点上，才将告表投进香炉。

    上面这套章程可不仅仅是施展地心术时才有用到，一般大点的法事，甚至是一般人祷告敬奉，开篇都是这个套路。而且无声默诵看着简单，其实不然，要做到在心里将自己的诉求念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偏偏还要张嘴无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告表燃烧的袅袅烟雾中，小白瞬也不瞬的看着金灯里那黄豆大的两点火苗，直至告表燃尽也不见灯芯熄灭，这才微松了口气。前面的这些都是求神拜佛的事，只能看天意，由不得他做主，有些忐忑自是难免的。

    如果其间金灯灯焰灭了，那说明道祖、天帝中有没给他这扰乱天地纲常的申请表盖戳的，这是不批准。除非自仗本领高强，敢顶着天道反噬之力蛮干之辈敢继续作法，一般人都会换个日子，再递申请表，没准换个时间就赶上道祖天帝那天都心情不错，把这事儿给准了。

    至于金灯灯焰会被风给吹灭了的狗血情节，这不是拍喜剧，基本不会出现。作为法器，加上条案上的其它那些个法器镇压四方，不是五六级的大风，绝对吹不灭灯焰。至于刮五六级大风，还非得跟室外布道场作法事的，吹灭了活该。

    点燃金灯，小白又从案上拿起三支清香，将清香点燃，然后走向东面，稽礼躬身，同时嘴里再次叨叨起来，这次虽然念的含糊，但起码能听个大概。意思不外乎八方的神将，地府的阎罗，本管的土地，游荡的小鬼等等，本人等会要作法事了，可能会有违天地纲常，犯点小规，各位大哥们请行行方便，睁只眼闭只眼高抬贵手，别来捣乱拆台，也别架秧子起哄，此恩此情小弟一定铭记在心，以后逢年过节的一定给各位多礼敬几柱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