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迹

    手术室内，料理后事的护士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何堂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病人家属吗？请在这里签字，之后会有医生向您详细交代您父亲的情况。”一个护士递过一支笔，程式化地说着他的台词。

    何堂没有理会，而是上去想要拉起父亲。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遗体会处理好之后您可以选择带走或者在太平间暂存。”

    何堂还是走到了父亲的遗体面前，拉起了父亲已经苍白僵硬的手。

    余温尚存……

    就在和父亲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何堂感觉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又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我能救他。”一个念头不知从何处充满自信地冒了出来。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遗体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他还活着，我能救他！”何堂回头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那坚定到恐怖的眼神吓得护士连退了几步。诚然她已经无数次面对过生离死别之后变得不正常的人，但何堂的眼神绝对是她遇到过最恐怖的眼神。

    “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请您保持冷静……”恐惧让护士的话语里多了些人情味，但这次护士没有上前阻止何堂，而是选择了出门去寻求帮助。

    急救室里，只剩下了何堂和他的父亲。

    等护士拉着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大褂的大夫重新回到急救室时，门已经被什么东西封死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采取了非常措施。

    护士去保安室求援，医生则留在急救室门外进行说服教育。一起震惊全市，几年之后已经被传成神鬼故事的“市三院尸体劫持事件”就此发生。

    十五分钟之后，就连副院长也已经亲自莅临现场指挥作战。据说这位副院长有着成功处理几十起医患纠纷的辉煌战绩，而且也就是凭借着这些战绩提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里面的病人家属，请保持理智。如果是想要赔偿的问题，我们一定依照法律相关规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副院长喊过自己的开场白之后，收起了扩音器，仔细听着急救室内的动静。

    可是房间内冲了几声微弱的吱呀声外再无其它声音。

    “是病床发出的声音，他在动尸体了，是想破坏现场吧。”副院长不知对谁絮叨着。

    “里面的病人家属听着，我们保留了详细的手术资料，如果你想通过破坏现场达到你的诉求的话，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副院长底气十足地喊道，如果不是他那一身白大褂，估计是会被误认为公安局的谈判专家。

    副院长又一次放下扩音器，再一次侧耳倾听。房间里还是只有细碎的吱呀声。

    “把门撞开吧。”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大个子附在院长耳边说道。

    “看来只能这样了。注意保护现场，一定要迅速拿下。”那眼神活脱脱一个老刑警在嘱咐菜鸟。

    “您就瞧好吧。”大个子自信地一笑，挥手叫过几个小保安。

    “撞开！”轻巧的两个字出口。三个小保安已经侧身冲向了急救室的门。

    门被撞开了。

    据第一批冲进去的几个保安后来回忆，他们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然后是一身血的何堂。那一刻他们甚至有种这个疯子正在啃食尸体的错觉。

    几个保安将何堂按在地上，何堂只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保护现场，小林，进来录像，重点是病人尸体和病人家属……”经验丰富的副院长开始指挥一个年轻人在病房里拍摄。一时间没人理会躺在血红床单之下的何父。

    再次醒来时，何堂正躺在医院保安室的地上。

    “姓名！”

    快速赶到现场的公安没有给何堂回忆的机会，气势汹汹地问道。

    “姓名！”看何堂没有反应，公安又加强了语调问了一次。

    “何堂。”虚弱的声音，让人几乎听不见。

    “年龄！”

    “二十二岁。”

    “职业！”

    “……我还在上学。”

    “学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居然敢来医院折腾了。看来得关你几天了。”

    警察递过一支笔接着说道：“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在这儿签字。”

    “我爸在哪儿？”

    “你爸？还要闹是不是？我说你们做病人家属的，就不能多理解理解人家当大夫的。一出问题就想着讹钱……”办事的警察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处理医院的纠纷了，说话都是一副政委的口吻。

    突然一个保安跑了进来，拉了一下还在对何堂进行思想教育的警察，说道：“刘警官，我们院长想找这位何先生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这种人就不能纵容。就算你们医院想当老好人儿了，也要考虑下我们的压力不是。你今天给钱了，以后再有人闹我们还管不管？你们这叫纵容犯罪你知道不？”这位刘警官绝对是有当政委的欲望的，起码是有做政委的潜质的。

    “不是，现在情况可能有点儿不同了。”报信的保安唯唯诺诺地回道。

    “能有什么不同，他还有什么后台不成？”

    “实在不好说，总之院长现在就让我把人给带过去。”小保安很是为难地看着一脸正义的刘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