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主角已死

    放下手机后，何堂没有堕入绝望，因为他还有最后的希望，那就是父亲的小金库。

    父亲总是对他那个小金库看管得很严，即便是何堂也经常因为多瞟了房间东南角几眼就要被父亲开一堂关于金钱观和人生观的思想教育课。中心思想就一个：钱要挣得光明磊落，勤劳致富，不是自己的钱掉在自己口袋里都不能要，看也不要多看一眼。.

    现在是期末，他相信父亲一定已经为他下个学期攒下了一笔钱，而那些钱肯定就在父亲房间东南角箱子下面的秘密小金库里。

    何堂没有失望，他真的在那个用砖砌成的凹槽里发现了一个用塑料包裹了好几层的铁盒子。除了一些散放的零钱之外，何堂还在盒子里发现了几个用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纸包。纸包之外用木炭标注着用途：儿子的新手机；找工作时提醒儿子买套新衣服；生活费；儿子找对象包个红包；儿媳妇儿的首饰钱。父亲识字不多，但字写得特别工整。

    这是何堂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小金库，第一次看见报纸上的父亲的字，何堂干涩的眼睛几乎又流下泪来。

    何堂打开报纸，将所有钱凑到一起，然后又把所有拨下来的报纸叠在一起收了起来，他相信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能将这些纸包再次撑满。

    一共二万八千四百五十块钱。

    何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一摞红绿钞票使劲抱在了胸口，就像一颗飘着的心找到了依靠。他从来没觉得钱能给人这么多的安全感，即便是他每顿饭都要算计着是吃五毛钱一个的馒头还是吃一块五一斤的烙饼时也不曾觉察到钱对他来说是这么的重要。

    扫荡完家里的积蓄，何堂又想起了公园的“宝藏”。他知道那堆看上去像小山一样的塑料瓶子虽然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小但真正也值不了几个钱，可何堂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再挑肥拣瘦，就算只能卖几十块钱，他也愿意跑一趟。

    公园还是原来那些风景，可何堂感觉有些陌生。有些地方就是因为有了自己牵挂的人才让人有了归属感，现在物是人非，他只想快点儿取回属于父亲的东西然后离开。

    再次来到父亲出事的地方，“宝藏”已经不在那里了。想想也理所应当，毕竟公园管理者不会允许一堆垃圾丢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于是何堂去了父亲的堆放战利品的一个角落。那是一个在厕所之后的过道，平时罕有人迹，所以何父便用用板子堵了一端，搭上顶子当成了小仓库。

    “喂！小子干嘛呢？”

    正当何堂想把过道里的大包拉出来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何堂堵在了过道里。

    “赵……赵哥……”堵住他的人是赵大个子，那个被何堂父亲赶出公园的家伙。

    虽然何父和赵大个子平时不对付，但见面的时候还是会假惺惺地互相问个好。如果何堂在身边，何父一般的台词就是：“呦，小赵啊。小何叫哥。”其实赵大个子和何父年纪相仿，何父这就是摆明了要占赵大个子的便宜。碍于何父的武力威慑，赵大个子也不计较，何堂跟他叫哥，他就应着。只是今天情况不同了。

    “谁Tm是你哥啊，叫爷爷。”

    何堂心头一颤，自知今天怕是情况不妙，于是便勉强笑了笑说道：“呵呵，我就是来拿我爸的东西，马上就走。”

    “这里哪儿来你爸的东西啊？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个人赃并获。”

    “我爸一直都是在这里放东西的，你不是在外面的吗？”

    “诶，我说你家是不是都是土匪出身啊？老天爷好不容易收拾了你那个土匪爸爸，现在又蹦出你这么个土匪儿子。”赵大个子一边说一般还用手指捻灭了手里的烟头，何堂似乎还听到了烟火烧在指尖上发出的“滋滋”声。

    赵大个子一张狰狞的脸本来就自带恐怖特效，再加上他这种自虐的变态行为，何堂的恐惧升级成了愤怒：“你TM嘴里干净点儿，谁是土匪。”

    “你是，你爸是，你们一家子都是！”赵大个子说了三句话，每句话都涨一个调门，而且声音每涨一个调门，眼睛就跟着瞪大一圈。

    “你TM给我闭嘴！”何堂的愤怒终于从嘴炮发展成了腿炮，随着这句狠话何堂给了赵大个子一脚，而且这一脚正中赵大个子的下体。据何堂后来回忆，那时候他的第一选择其实是想把对方的嘴巴打烂的，只是那赵大个子的嘴海拔太高，他只能选择了这种为人所不齿的攻击方式。

    赵大个子惨嚎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要不是过道太窄，估计是要满地打滚的。

    要说这赵大个子的身体也真是够结实，挨了何堂的暗算居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就在何堂被赵大个子的一声惨叫惊得有些发愣的时候，赵大个子已经将疼痛化为了力量。他伸出一只大手死死地卡住了何堂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开始朝着何堂的脑袋、肚子、胸口一通乱挥。开始的时候何堂还能胡乱地挥动着胳膊遮挡几下，到后来就连胳膊都被打得一阵发麻彻底变成了人rou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