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江河
读初中的时候,就像疯狗一样,踩着破单车在梅城到处跑,中午头烈日当空,晒得头都要爆掉,加之以剃的是光头,简直苦不堪言,但没办法,精力过盛哪!刚到梅城时,看到人车汹汹,还怕宕失路,很快脑中就有了活地图。大人们打也打过,鲁箕茎都打烂一捆,后来干脆不管了,在钢铁厂上班苦哇,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火花四溅的熔炉前夹红通通的钢锭,一块都有百多斤重,当时设备又不先进,事故发生率奇高,一旦沸钢水,那可不是好玩的,有个叔叔就因此把“家伙”都烫坏了,年轻的妻子因此跟他离了婚。本来是工伤,厂里边一分钱也没得赔。还国营厂呢,估计一有利益就进了车间主任的腰包。当时我所了解的最大的官也就是“车间主任”了,有个同学他老豆在镇水泥厂当车间主任,平时他就威得很,吃的东西也多。 中午我一般都要等仙人粄,吃几大碗被冰块冻凉的仙人粄,冰块是从厂部冰室买的,我才悄悄地掀起竹门帘溜出去,轻手轻脚地走几十步,然后没命地夺路狂奔,很怕身后响起一句话:去哪儿呢! 那时候的梅江河还很原生态,没有高高的河堤,中流到处都是长满芦苇的沙洲,打渔的小舟七零八落,就势而倚,有些还在冒着炊烟,想想当时应该是在煮着甜美的河鲜。西阳水电站还没有开工建设,水其实不深,我脱了裤子很想游到河心小岛上去玩儿,但又怕“沙胖”(流沙),下了几次决心都不敢淌水。远远地,一个两个的老头坐在岸边的马扎子上钓鱼,见到我,有人高呼,说小鬼吴唔惊死哇,快的转屋夸去,水肚里好多水鬼的。水鬼我是听说过的,有兔子大小,分分钟能把一个大活人拉入深水,然后咬颈吸血。我毛骨悚然,跨起单车就走。 我去找航道局的阿钟伯,他给了我一角钱去买冰棍吃。我无所事事,就躺在贤母桥下的斜坡上休憩,江边泊了很多河鲜舫,我们农村人管这类大船都叫火船。衣着光鲜的有钱人,吃饱喝足,剔着牙从小板桥上走下来,啪地一声钻进小汽车,一溜烟地不见了。这些前额突突,大腹便便的人,估计都是交通局的,当时他们光收取人力三轮车的办证费,一辆就得五六千。多好啊,我想,回到办公室看看报,喝喝浓茶削削油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