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荣誉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剑在滴血，心在滴血，整个世界都是污浊的。但是，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我是魔族，不是勇者，也永远不会是救世主。我所做的也无法挽回什么，除了为自己发泄仇恨找一个可以推脱责任的理由。 我是在逃避吗？在那家伙面前，我浑身发抖。我能打得过这样的家伙吗？ 我是为了什么……一直努力到现在的？是为了成为刽子手吗？还是别的什么。 英雄，以及荣誉。 我从那个人身上看到的是，不折不挠的精神。即便前方的路再多荆棘，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向前进吧。 但是，太愚蠢了，他这样做无法换回什么。本不应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结局也只能是孤独地离去吧……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追寻羁绊真的太蠢了，那些到头来都会化为乌有的，无论是对其他人，还是对他自己。 但是，他未必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啊。与最开始时不一样，他的眼神如今是无比的坚定。 既是对战斗的觉悟，亦是对命运的坦然。 明明什么都得不到的——真的是这样吗？那个呆板的人类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他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人，也不像一开始时只为别人而弃自己于不顾。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而活。 那么，他所想要做的，只是将自己奉献给这个世界吗？与魔族王战斗，然后死去，创造神会把他的命收回去吗？他应该回到那个安眠谷的。 那么就不是这样复杂了吧？他的目的或许只是很纯粹的，但是我不会猜到。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真正应该做的事。 那么，我呢？我也可以吧？即便是出生在这染血的世界，我的荣誉也不会允许我荼毒生灵。 啊，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我是魔界三巨头之一，我不会把我的民众交出去，我会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因为我是魔界的三巨头之一！ 要去了，把那令人憎恶的刽子手，从这世界上除去。 …… 普罗米修斯将剑从怪物体内抽出，剑刃上沾着难闻的汽油与鲜血的混合物。恶心又可悲的家伙。 “太遗憾了。这么精美的艺术品，就这么白白的死掉。” “我同意。让你死掉，的确很可惜。” “我不是被创造出来的！” “哦？那么你认为是什么东西让你活到了现在？我是魔族之母，你的血rou都是诞生于我处的。” 那家伙是不会动摇吗……难道说那家伙自信到无惧一切了？ “少跟我废话，魔族王。这个位置不应该属于你，也不会属于你！”普罗米修斯指着卡帝恩喊道。 “跟我堂堂正正的决斗！我会让你看到，你的戏法在魔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魔族‘？你是在说什么？好好看看，普罗米修斯，现在还有人是站在你旁边的吗？你太弱了，在我面前就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然而你的灵魂被敌人所玷污了，真是遗憾。” “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卡帝恩。” “是吗？那么作为一个王，你对民众的态度也是如此？普罗米修斯，你只是个刽子手罢了，你认为什么样的人不会自惭形秽来向我这个创造者找麻烦？” “创造者？别说笑了！你所构筑的世界是不被需要的，那里只有怨恨残留而已！” “怨恨……那是只有人类才会创造的东西。福尔摩特是个蠢人，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去做墙头草，白白交出了自己的性命，到最后也不过是工具而已。” “你也是。”普罗米修斯咬咬牙。 “对，我当然是，但是我是连创造神老头都奈何不了的人。只有一切都消灭了，才能迎来你们想要的结局。” “你是在求饶吗……魔族王，你根本什么能耐都没有——” “在你来之前，你还派亚弗斯去暗杀几个将军，那个可怜的人不是纯种的魔族，所以你清楚他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你还让你的精灵先返回地上界，那么一切都是在混淆视听罢了。魔族王会注重什么？当然是战斗力，因此这样的sao动一定会引起我的注意？而实际上，你还去把路线都摸清楚了，想让亚弗斯将讯息带回地上界，以让他们的军队进攻魔界？普罗米修斯，你们这种烦人的家伙心思太好猜了……” 这个人……能看透我吗…… “不，我不能看透你，但是我读懂了你的灵魂罢了。普罗米修斯，那是多么污浊的东西啊！你难道认为这次可以把‘天火‘带回到地上界吗？”卡帝恩冷冷地叹了口气。 不，冷静……这个人他只是抓到了你的把柄罢了…… 该死的，我在气场上就已经完全败给了这个家伙……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宛如孩子一般。 “你一直是个蠢人，普罗米修斯。你没有和你的同胞，你的家人一起，踏上追随我的正确道路。你的一生便注定是污浊的。” 卡帝恩打了个响指，王座下的一处地板突然下陷，一个浑身铠甲，但还是能发现有机械部分的战士。又是改造的东西，恶心…… 但是普罗米修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认得面前这个人，这个悲伤的骑士—— 魔界三巨头之一，福尔摩特。 “福尔摩特。”普罗米修斯只是淡淡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他再怜悯。 并不是说魔族之间的无情，普罗米修斯不会考虑这些东西，他所清楚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光荣的战士，而是丑恶的帮凶罢了。 你居然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啊，我的朋友…… 普罗米修斯想着，狠狠地咬着牙，望向面前的战士。 “普罗米修斯，他不是我们可以触及的存在……我们魔界三巨头从最开始，就不过是这个人的玩物罢了……”福尔摩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还很沙哑。 “但是现在还有机会，朋友。我会帮你解脱得很痛快。”普罗米修斯说着，朝对方举起了剑。也是在自己的心中，朝自己举起了剑。 “只有一个人……他只会留下一个人，那个已经超越了创造神的完美的人。其他的都会永远逝去，就犹如新世界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