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话别无痕
新历1024年。 九月初九已是重阳,天地生机由盛转衰将春夏的蓬勃渐渐淡忘。不过对于十五岁的吴忧而言,这个秋天很是特别,它的名字叫做“令人烦恼的成长”。 夕阳渐西斜,渔舟唱晚歌,无痕江洲畔,野草诉枯黄。 一处用废石搭建的简易码头旁,停泊着一艘打着几层补丁的破木船,船上一名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嚎着嗓子喊客人登船。 “哎那位公子!再不上船就要等到下个月喽!” 大汉挥舞胳膊招呼着码头上的一位白衣俊彦。 “搅人心情。” 一脸伤感的吴忧嘟囔一句,随手掷了百两金子过去。 大汉接过金子咬了几口,嘿嘿笑道:“谢公子赏啦,您和先生慢慢聊,我不急。” 吴忧也不理会,重新调整着哀伤的表情。 “行啦,别在为师面前演哭戏了,打昨日就开始告别,我这点家当都快被你骗光了。” 郭嘉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嘿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嘛。” 吴忧两眼冒着渴望的小星星,换了笑脸搓手继续道:“再说,先生您拔根汗毛都比学生我腰粗,还在乎那点儿破烂儿?” “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小混蛋当徒弟?就你会省钱过日子?难道我的家当都是大风刮来的?为师可告诉你,最后一回别有下次!” 郭嘉气哄哄地瞪了吴忧一眼,很是嫌弃地甩出了一个乾坤袋。 吴忧哈哈一笑接过乾坤袋在郭嘉面前晃了晃,对郭嘉挤眉弄眼道:“哎呀,这海棉里的水,挤挤还是会有哒。” “滚!” 郭嘉笑骂,一脚将吴忧踢上了木船。 吴忧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甲板上,对郭嘉满脸“委屈”地大喊道:“师德!师德哪去了?有这么送徒弟的师父么?” “哈哈,对你这种徒弟送你一脚为师都嫌少。船家,还不快开船?” 郭嘉大笑,扔给大汉一包金子催他开船。 “得嘞,听您的!” 大汉早就知道二人的师徒身份,既然人家师父发话还给了这么大好处,自然乐得屁颠屁颠地起锚扬帆去了。 木船伴着陈旧的嘎吱声和伙计们的号子声,缓缓驶离了码头。 吴忧还想阻止大汉开船,但郭嘉的传音止住了他。 “忧儿,此行路长你要珍重。今日为师再给你上一课,在外闯荡做人做事当圆则圆,当方则方,切莫过于古板抑或jian猾;待人接物要喜怒不形于色,虚怀若谷,胸襟宽广,切莫贪心不足;临阵御敌既要勇猛顽强也要知晓进退,既要心狠手辣也要心存仁德;遇心中所爱更要敢爱敢恨,敢争敢抢。 “绝世强者无不是念头通达之辈,即便恶贯满盈之人也是如此。你有善根又有仁心,五年来为师将百家之道传授于你,就是希望你能点亮九德道灯以照未来武道之路,塑乾坤道心。 “圣皇在前昏君在后,君子在前小人在后,大道在前流言在后。忧儿,为师引汉皇刘邦之言送你登程,武道漫漫莫忘初心!” 郭嘉负手立于岸上看着缓缓沉入黑暗的吴忧泪沾白袍,遇到吴忧前他从没有收过亲传弟子,也没有对哪一个后辈如此关怀过。 “先生!” 吴忧真情难抑泪如泉涌,扑通一声跪在甲板上,对着郭嘉叩首三拜高声哭喊:“九年师恩父慈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学生铭感于内不敢忘怀!他日若忧儿有所成就,定会去天禽州将先生接入家中奉养以全孝道!先生保重,弟子再拜!” 吴忧说完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好,为师在大汉等你!” 说完郭嘉抬袖拭泪放出一道界门转身离去,只留下苍茫余音与空空江岸。 那大汉是这木船的船把头,虽爱财但还是个性情中人,见师徒二人情真意切自己也备受感动,来到吴忧身边好言宽慰道:“公子,尊师与您都不是寻常之辈,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你们将来一定会重逢的。” 见郭嘉离开,吴忧惆怅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抹了眼泪对大汉强颜欢笑道:“吴忧谢过大哥的好意,敢问大哥贵姓?” “姓孔叫孔安,这段江上的把头们都叫我‘孔破船’,公子直接唤我名字就好,叫绰号也行。” 大汉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个爽快人。 “圣人之姓定有根基,孔大哥又是武者,小弟心中不明,大哥为何会被流放到宋晋渡界在这儿做个船把头呢?” 吴忧将满腹的不舍与留恋压下,借着与孔安交谈之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孔安见吴忧询问神色一黯,左手重重拍在护栏上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家祖上本姓鲁,是宋秦渡界之人。几百年前渡界清剿时幸逢孔圣率儒教相救,后来得以回到大宋在儒教的羽翼下安生,为了感谢孔圣活命之恩,祖上便改了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