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六章 主动与被动
赛场上一片欢腾,赛台下更是兴奋激动。 “真难得这个年轻人的心胸,明明可以搏一搏,却把七宝毬传给朱公子,最终取得了胜利,那些只顾着自己出风头的应该为自己感到汗颜!”观赛台上的老臣发出感叹,虽是在赞扬,抑扬顿挫听起来却有些怪,而最后的那句话更是不知道在说谁,反正他说完之后已经有好几个人脸黑了。 “太傅大人说的是,最难得的是心胸,击鞠讲究的是一队间的配合,只有一队中的人互相配合才能赢得比赛。” “球场如此,战场亦是如此,看那青年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有这等见识,那是谁家的孩子?”一个武将模样的糙汉子大声问。 “是啊,那是谁家的孩子,老夫从前怎么没见过?” 朝臣们在这边议论纷纷,那一头,梁铄看了一会儿,悄悄地问梁敕: “那是苏家的三姑娘吧?” 梁敕尴尬地笑了两声,回答说:“是,父皇,那是苏家的三姑娘。” 梁铄得到肯定答案,亦是一脸无语,顿了顿,说: “这姑娘生错了吧,要是个小子就对了。” 梁敕笑,他也这么觉得,从来没看过哪个姑娘穿男装比穿女装更合适,这一回还真是大开眼界。 梁铄看着台下交战激烈的赛场,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似在自言自语: “越看越觉得那姑娘眼熟。” “眼熟?”梁敕微怔。 “像谁呢?啧,像的是谁朕忘记了,总之很面善。”梁铄想了半,也没想起来这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都想不出来,梁敕更是一脸茫然。 台下的球赛比刚刚更加激烈,苏娴愤愤地对苏妙说: “你怎么不拦着她,今天这种场合,她跑到比赛上去出风头像什么话!” “她自己想玩嘛,再说打个球而已,哪里算出风头了?” “姑娘家混在男人堆里,不是出风头是什么?!” “她又不是小孩子,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她心中自有分辨,用不着别人去管她。” 苏娴因为她的强词夺理越发火大,瞪了她一眼,道:“就是因为你总这么随便,所以她也随便的不像话,导致都这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丰州的媒人现在都不肯替她做媒了。” “婚姻大事是要讲究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苏娴因为她的歪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有宫女上前来,来到苏娴身旁,先行了一个礼,而后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说: “苏大姑娘,瑞王世子妃有急事要见姑娘,正在外面等姑娘。” 瑞王世子妃? 林嫣吗? 苏娴皱了皱眉,点点头对那宫女说: “知道了。” 那宫女便退至一旁。 “什么事?”苏妙狐疑地问,刚刚那宫女在跟苏娴私语,她没听见,所以问。 苏娴摇摇头,淡定地啜了口茶,道: “没事。” 苏妙一脸迷惑。 苏娴在看台上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妙见她往楼梯下面走,以为她要去上茅房,也没问。 苏娴走到楼梯下面,然后对跟着的丫鬟说: “你就呆在这里。” “大姑娘,公子叫奴婢寸步不离姑娘。”那丫鬟连忙说。 “寸步不离?刚刚我meimei被泼了一桶水的时候跟着的那两个丫头并没有寸步不离吧?”苏娴用一双丹凤三角眼乜了她一眼,冷笑道。 倚翠浑身一颤,没敢言语。 “滚一边去,少来坏老娘的好事!”苏娴冷声说。 倚翠战战兢兢地垂下头,不敢再说。 苏娴下了看台的楼梯,来到看台外门口的大路上。 与马球场的热闹气氛相比,此处分外冷清,除了木头桩子似的士兵,没有其他人。 苏娴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向东方走去,守在高墙下的士兵目不斜视,仿佛苏娴是透明人他们并没有看见她一样。 苏娴亦旁若无人,从容地走在宫中的长巷里,刚转过一个转角,一只手突然从岔路的窄巷里伸出来,扣紧她的手腕,猛地将她的手腕一拉,苏娴便被拉进窄巷里,身子借助惯性旋转了半圈,当她的双手按在一副结实的胸膛上时,才堪堪地站稳脚步。 熟悉的熏香味道传入鼻子里,那是皇族们惯用的价值连城的熏香。 苏娴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她神情从容而冷淡,从他的胸膛上果断收回手,退后半步,淡淡地笑问: “文王殿下鬼鬼祟祟的藏在这里做什么?” 梁敞脸色一黑,居然说他鬼鬼祟祟,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这么鬼鬼祟祟! “本王先前叫了你几次你为何不出来?”他怒气冲冲地质问。 “哎呀,殿下难道不知道偷偷命宫女传信这种行为是私相授受,殿下可以不要脸面,奴家却是要名节的。” 名节?名节你个鬼啊!你的名节早就让狗吃了吧! 她居然还说他不要脸! 梁敞的脸漆黑。 “殿下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奴家要回去了。”苏娴说着,已经转身,扭动着腰肢就要往回走。 梁敞火冒三丈,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回一拉,苏娴顺着他拉扯她的力道被他甩在一旁的围墙上,脊背撞在墙壁上,这行为很粗暴,她却没有喊疼,用舌头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她伸出藕一样的双臂,柔情满溢地缠住他的脖子,身体向前挺进,她扬起脸,媚眼如丝地望着他的脸,浅笑吟吟地道: “殿下要做什么?” 突然近距离的接近令人措手不及,他心跳微顿,因为慌乱而生起气来,半点不知怜悯地将她的胳膊扒拉下去,怒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对本王胡闹,别以为本王每次都会纵着你!” “这话就奇了,殿下你为何要纵着奴家?”苏娴也不恼,依旧扬着一张如菡萏芙蓉的脸,笑盈盈地问。 梁敞的脸刷地涨红,幸好巷子背阴,看不太出来。 “你再多嘴小心本王让你出不了这皇宫!”梁敞气势汹汹地威胁。 “把我留在宫里陪你玩耍吗?”苏娴笑盈盈地问。 梁敞说不过她,都气得炸毛了,凶恶着一张脸,厉声道: “你这娘们儿,给老子闭嘴!”他一不小心把在兵营里学会的粗话都喊出来了,可见他此时是多么恼火。 “小声点,外面全是人,被听见了人家还以为我在和你幽会。”苏娴目露不悦,瞅着他,撇了撇嘴,“男人偶尔口是心非可以看成是可爱,口是心非的多了就是矫情了,你要是没要紧事我就回去了,今儿年轻才俊这么多,我还没看够呢。” “苏娴!”梁敞气得差一点吐血,吼了声,抓住她的胳膊再次把她拉回来,将她甩在墙壁上。 苏娴再一次扬起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在他低下头之时,眼里唯看到的是她鲜艳的嘴唇,那鲜红湿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填满他的视线。 他心跳骤然加速,全身却僵硬起来。 “亲下来。”她吐气如兰地对他轻声呢喃,鲜红的嘴唇扬着媚人的弧度,竟催动他的心跳如擂鼓。 这一声呢喃有如魔音灌脑,梁敞耳根子发热,突然觉得眼神不知道落到哪里好,迟疑了一会儿,他就要推开她的手。 然而她却先一步拉下他的脖子,鲜红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馥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充斥在他的周围,让他僵硬的身体开始发软,她没有再进一步,却已经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良久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心跳越发急速,他粗暴地推开她,离她远远的,用力蹭了一下嘴唇。“你这个女人!”他咬牙切齿,低声怒了句。 苏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自己丰满的红唇间轻轻地点了点,轻笑道: “胭脂。” 梁敞一愣,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胭脂,沾上了。”她浅笑吟吟地说着,上前一步,用帕子将他嘴唇上蹭着的胭脂擦拭掉。 梁敞倒退半步躲开,尴尬地用手抹了抹嘴唇,干咳了两声,看着她沉声问: “听说你meimei在御医院附近遇险了?” 苏娴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微愣,眉一扬,淡淡地“嗯”了一声。 “突然有毒蛇爬进屋子里?”梁敞沉声问。 “嗯。”苏娴点点头,狐疑地问,“怎么?” “大概三四年前吧,”梁敞皱了皱眉,低声说,“就是阿味那小子去你们家之前的那年,也是在宫里,魏家长房的三姑娘在青鸾殿更衣的时候,不甚被毒蛇咬伤,那一次也是御医院的毒蛇笼子破掉,有一条蛇逃走许多天,一直没有被找到,最后却在魏三姑娘更衣的宫殿里找到了,魏三姑娘被毒蛇咬伤,虽然御医尽力救治,魏三姑娘却还是没能活过来。” 苏娴皱眉,沉默了半晌,嗤笑道: “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为何宫里还会养毒蛇?” “这不是毒蛇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着呢。” “阿味并不知道,但当时魏三姑娘确实在与阿味议亲,虽然还没有摆在台面上,但魏家有那个意思,如果不是魏三姑娘毙命,也许那桩亲事就成了。” “你是说,有人因为爱慕回味,所以对我们家老二下毒手?” “这也只是揣测,当年那件事最后以意外结案,御医院明知毒蛇逃跑却没有及时上报,看守的人被治了罪,薛贵妃亦被罚俸一年,惩其管理失职的罪责,不过再怎样责罚,那姑娘的性命也挽救不回来了。” “照这么说,事情的确蹊跷。”苏娴想了想,点点头,道。 “不管真相如何,皇宫里的凶险是你们这些外人永远都无法想象的,你meimei和阿味的婚事已经不能更改了,日后免不了要和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凡事留神些,在梁都里,离皇宫越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像今天一样送掉性命。”梁敞肃声叮嘱道。 苏婵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笑道: “多谢殿下提点。” 梁敞本以为她还会胡搅蛮缠乱说一番,没想到她却诚恳地接受了,心情略松,她果然是个聪明人。 “还有,”他说完自己的话便转过身,顿了顿,淡淡地道了句,“父皇已经开始为我选妃了。” 一片静默过后,他听到身后的人语气轻快地说了声: “是吗?” 说不受打击是假的,毕竟她一直在缠着他,虽然他也明白当他娶妃时也许她的纠缠就结束了,毕竟她这么说过的,她不会靠近有妻室的男人,虽然他一直以为她的这句是假话。倒不是非常受打击,可是在她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回答里,他还是感觉到一丁点心里的不舒服。 “谁家的姑娘?”她问。 “人选很多,还没有定下来,不过也快了。”他背对着她说,这时候他应该离开的,不必回答她许多,可是一边在心里想着“要离开”,行动上却无法挪动脚步。 “以殿下的年纪,的确早就该成亲了。”苏娴语调平缓地说。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纠缠我,免得引起误会,现在就已经产生了大量的误会,我不喜欢还要费时间去处理这些误会。”梁敞道。 “说的也是呢,如果你真的娶到王妃,我是绝不希望被误会成是觊觎别人丈夫的坏女人,我也不希望看到殿下变成既龌龊又普通的坏男人。”苏娴用目光描绘着他精壮结实的脊背,笑吟吟地说。 “龌龊又普通?”虽然不应该在这上面发火,但听到这一句梁敞的心里确实涌起一股无明火,他的脸又黑了。 “不过在殿下从选妃到娶妃的这段时间里,我与殿下还是可以玩玩的。”她笑吟吟地说。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梁敞因为她的话居然产生了一丝动摇,他更为产生动摇的自己感觉到愤怒,火冒三丈地回过身,质问。 纤细如春葱的手指却在这一刻贴上他的唇,苏娴巧笑嫣然: “这样单纯的殿下正是奴家的最爱。” 突如其来的蜜语让梁敞耳根guntang,连被她的手指触碰的嘴唇亦变得火热起来,这样的火热让他的头脑一阵空白,以至于他脱口问了句: “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文王这个亲王位?” 苏娴一愣,噗地笑出来,哈哈大笑起来。 梁敞的脸又黑了。 苏娴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一边抹着眼角一边笑说:“你又不可能娶我做王妃,你是什么对我来说有何区别?” 梁敞微怔。 苏娴再度扑哧一声笑起来,如此单纯的男子,不愧是她喜欢的类型,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