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如歌，顾此非然⑥
跑完之后的两天里，我是再也不想动了。 夏日的校园清晨有一天之中难得的凉爽，粉橘暖霭飘散在微明的天空中犹如展开一张柔软的棉毯。 集体跑cao时我溜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小花园凉亭坐着。黑叔让我这几天要乖，快考试了，我知道他的要求标准。 我从书包里翻了本英语词典，背到他们解散。收书往耳朵里塞了耳机，边听着英语听力边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 余蓝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挽着我的胳膊跟我叽喳说着校园八卦。师傅说过，不能一味接受，这样的感情不长久。我看着余蓝烟，认真的说，“换个话题吧。” 此刻，余蓝烟正说到那群女生对顾然如何献殷勤，听到我的话脸色蓦然苍白，复扬起笑容又讲起她撞破某个女生背后议论我，后被她揭穿的难堪。 我真的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谁说我我早就知道。 我觉得她也不能这样劳心费神，我抽出手笑了下说，“以后多关心自己。”她的脸瞬间变得更白。 我哪里表达错了？ 这几天我疯狂的刷着抽屉里的试卷练习册，丝毫没有心思关系别人如何。以至于顾然几次站在班级门口，我也没有发现。因为明天黑叔的检查迫在眉睫，如果知道我混吃等死的状态，估计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他出去玩了。 呼——赶完了。 我顿时恢复轻松，将写完的试卷胡乱塞进背包里。放学时黄昏的天空如同浸泡在蜜罐，蜜糖般的阳光裹出半个明亮的世界。走下楼梯，无意间听到出口的谈话，我微勾唇角的笑容消失殆尽，仿佛整个人被扯进深渊里被黑暗吞噬。 “顾然，我喜欢你。” 这是余蓝烟的声音。 “远歌，你要干什么？”我的手还没在余蓝烟白净的小脸上落下，就被顾然牢牢禁锢住了手腕。 我狠狠瞪着余蓝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了一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马上滚；第二，跪在这里给我打。” “远歌，你够了！”顾然猛地甩开我的手，愤怒的朝我吼。 我眼眶绝对不能红，我没有眼泪，可我的心是在硬生生的疼。我果然最讨厌背叛。 我讥诮的笑了一声，不再看顾然，目光平直的望向余蓝烟，“好，我给你解释。” 她沉默着眼眶泛红的看着我，我又笑了，“没有解释吗？” 或许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的气息渐平，偏着头看了顾然一眼，“你不用担心，我不打她。你先走。” “远歌，你不要犯错。我不是担心她，我是……”顾然似乎要继续说，但余蓝烟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很害怕，她打过人。” 打过人……呵，好一个打过人。 “几天前呆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就不害怕我打你吗？”对这荒唐滑稽的借口，我想嘲笑，却知道自己才是一直以来被她蒙骗鼓里被嘲笑的傻瓜。 “远歌你不能总是剥夺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我只是单纯喜欢他而已，我没有干涉你。我们这么要好，你也要像对待那些女生一样对待我吗？”余蓝烟的眼泪不停的落，“她们也只是喜欢他，你为什么连别人的思想都要控制呢？你不觉得你这样简直不可理喻吗！” 顾然不留痕迹的抽出他的手，看着我问，“远歌，我们走了好不好？” 我听出他话里的味道了，我顶上他的目光，质问道：“你信我会打她？你一直都没有相信过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对不对？” 他沉默了。 这个地方令我窒息，一秒钟的安静都足以在我心头磨刀。 我讨厌他们。无论我曾有多么喜欢与珍惜，我都不要了。 我转身就跑开，我以为这件事就此为止。如果我不那么聪明的话。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瞬间编织成一张大网，从开始，到现在，我不得不赞叹余蓝烟段数的高超。我打电话给莫韫，让他重新将当天的事情说一遍。 莫韫说，“当时你身边那个亲近的女孩子过来和我说，你改变主意了，要他们挨打才能好好记住教训。” 我：“……” 易远歌，你自诩自己聪明，却被人耍得如此。将自己的相信递出去，真是相当于给敌人递刀。 同时，我收到了余蓝烟的短信，约我放学到街角口见面。就算这次余蓝烟不找我，我也要将她在我身上付诸的全都还给她了。我从不忍气吞声。 可是我又看到，又听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拉扯在街头，顾然护着余蓝烟而他面前是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这种事情也管，顾然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吧。 我走近他，他的下一句话却完整的落入我的耳里，“我是有女朋友。”余蓝烟在下一秒，紧紧的抓住了顾然的手。 是谁？不是很明显了吗。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忍耐，师傅不止一次告诉我。这一刻我硬生生的忍住了上前将他们揍一顿的冲动，我不稀罕打他们。 顾然是觉得我不知道吗？他似乎还来找我，但我隐隐觉得有些恶心。 我还是知道的，谈恋爱不可以影响脑子。考完试我依旧照常生活着，直到余蓝烟又给我发了一条她和顾然一起在河滨餐厅吃饭的照片。我关在房间里，一瓶又一瓶的灌酒，若远在敲我的房门，我不想开门。 最后我还是开了门，我看着若远，眼中有浓重的悲哀，缓缓的说，“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呢？凭什么一个人就可以妄自下断论。你说，我从来都没打过女生，现在去试试怎么样？” 若远拿走我手里抓着的酒瓶，说：“姐，你冷静一点。” 我笑了一下，也把我刚才的话当作玩笑。我承受着生活给我的压力，我没有自己安排的人生，我身边全是对我指点人，认为我考试作弊，认为我将他们的生活弄得糟糕，认为我对他们的安全有威胁而排斥我，与我接近又是为了获取利益。 真是受够了啊。 叮——手机短信的声音。 余蓝烟：我是余素的女儿，也是你父亲的女儿。你有的，如今，我也快都有了。 原来，真的有人没有自知自明。我打了的赶往河滨餐厅，余蓝烟今晚给我发了这么多条短信，不就是想让我过去吗？我不傻，但我必须要让她知道，有些人，是她这辈子也惹不起的！ 顾然看见我走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起身走向我，“远歌……” 我径直掠过顾然，走到余蓝烟的面前，我感觉到我的怒火此刻怒不可遏，“你把你发给我的短信内容，再说一遍！” 余蓝烟眼神胆怯的望着我，终于亮出了她最后的底牌，“远歌，就算你知道我母亲是余素……” 她还没有说完，我拿起桌面上的红酒杯，就将杯里的红酒直接往她的头顶上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