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中惊惧又如何
五日前 此时已然十二月了,大雪连下。 蜀地的温度也一下降到极低,即便是在家中,依旧能感受到这种彻骨之寒。 因为寒雪,就是绵阳,此时也陷入到沉寂之中,不复往昔热闹。 与这场雪相互呼应,却是某些人心中,本来火热的心思也落入了寒冬之中。 城中,李宅。 这是上庸郡都尉李慕之宅,为李氏,为收羌民,杨伊也有厚赐,城中之宅,可是三品官吏方才能被赐下的。 当然,李慕远在上庸郡,这城中乃是李氏家中妇孺,以及李氏嫡子李玄休所居。 李家少主李玄休携夫人一同去城外道观祈福,此时方归。 一辆马车,在大门前停下,雪花飘落间,李玄休先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在赶出来的下人服侍下步下马车。 他此时一身青衣,剪裁得体,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这些时日,一直在翰林院中,也有熏陶,更是多了一丝文气,本来山中的些许草莽之气,此时竟然像是已经被磨去了。 厚靴一落地,他便转过身,向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去。 一人从马车内步下,正是其妻,一件连头到脚的白色斗篷,罩着全身。 她在李玄休搀扶下,缓步下得马车,双脚一落地,便露出一抹浅笑,看着天空中鹅毛般大雪,微微感叹说“夫君,这雪似是比去时越发大了。” “雪下的大,来年才会有好年景,在家品茶观雪,未尝不是幸事一件。”李玄休微笑着,同时,拉住妻子的手“外面寒冷,娘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恩!”其妻点头,微笑着应了。 李玄休到家中正堂坐定,却是调理家事,汉室不禁商,李氏家中,虽然被驱出羌人,但是也还有一些关系在,因此做一些山货生意。 虽然不至于豪富,但是也足可维持一家消耗了。 李玄休此次出行,明为祈福,实是为与李家潜藏的那些棋子联络,收集情报,只是这城中,为帝业兴发之地,城中密探不少,于是在府邸,李玄休也从不与自家密探联络。 这次收得讯息,李玄休却感觉不是很好,这汉室竟然竟然又胜了,而且夺得重镇要地,却是凉州有望,而三郡战事还未曾有消息传来,不过据密探所报,可能已然胜了! 只是还未曾传播开来,也不知父亲在前线如何,李玄休想到这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阴霾。 两个月前,初夺得三郡之时,李玄休曾去看望过李慕,他还记得当时李慕曾言 “吾儿,这天,很快,便会变了,此正是风起云涌之时,吾儿当有机变,方能鱼欲龙门。” 当时,李家旗下,实力损失良多,但是李慕的上庸郡都尉之位也坐稳了,并且还挂了一个偏将军之位,而山中其实并不缺人,特别是羌人。 缓过气来,李氏的实力其实并未曾损失多少,如今却可以名正言顺的募两千兵,朝中还有兵械赐下,若是能再得两三年训练,李氏实力将要大幅度增加。 “父亲打算如何做?”李玄休自然明白父亲意思。 李慕带出一丝冷笑“汉室江山,危如累卵,如今之时,本该蓄养民力,汉主却大加征伐,如是稍有挫折,连锁之下,汉室江山也就到此了。” 屈着手指,轻扣桌面,李慕思索片刻,看向一旁李玄休“吾儿,现在我李家能战能用之兵,大概有多少?” “回父亲,编制内,有五百人,编制外,尚有一百二十人,其中有十余为精锐死士。”李玄休沉声说着。 “这股兵力,虽说不弱,但是若想直捣黄龙,却也是不易。”李慕斟酌着说着“这事,也不能由我李家一家去做,若是各家起而哄之,纵然她还有十万战兵,亦难招架。” “父亲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家?可一是,他们未必肯与我李家合作,二是吾家又有何好处?若是魏人再来攻,混乱之下,却是为人嫁衣!”李玄休闻言却是迟疑说着。 “我儿所言不错,现在汉室有二个州,只要我们能占得一个州,这势便会掌握在我家手中;不如派人去魏朝,不惜一切代价,结交士族,请他们劝说之,我李家愿意称臣,或可效仿江东孙氏。” “却是难为!”李玄休想了片刻,却是感觉希望不大。 这江山,李氏若是没有实力,司马氏怎么可能会愿意区区金银就能换得?李氏也不是那些汉家士族,甚至连寒门也比不上,这魏朝中,也没有太高的关系。 只是李慕坚决要如此,李玄休也只能应了。 “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办此事。” “吾儿,你大哥,性格鲁莽些,文不成武不就,你几个兄弟,大都不中用,若是得闲,便去教导他们一番,兄弟切不可疏远。”李慕忽然又说着。 李玄休垂首而站,嘴角忍不住一扯,忙恭敬说着“父亲,这事,却是儿子疏忽了,以后自然会注意。” “恩,既是如此,便回去吧,这件事,你尽快办了,待有消息再让人传信与我知。”李慕突然多出几分意兴阑珊来,挥挥手,让其下去。 李玄休应了,再商量了一些事后,就离开了上庸郡,跋涉十余日,回到了国中。 李玄休回来之后,也遵父命,办此事,但是觉得没甚希望,也只是随意派下了一些人,只是联络一番。 忽然,听得门外匆匆脚步声,此时仆役闯入,说着“少主,有天使至!” 李玄休愕然,此时起身,走至门口,就有一队锦衣鱼贯而入,李玄休觉得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不过此时,也只能安然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偏将军,上庸郡都尉李慕,忠孝报国……追封为虎贲将军……荫其子李痒为偏将军……” 李玄休此时只觉得心中冰冷,父亲竟然逝了,太突然了! 最重要的,李氏的甲兵竟然给了三弟李痒,李痒和他一直不大对付,也一直未曾服他,这是让李氏决裂! 他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关内侯的爵位,可失去的,却是太多了,虽然赏赐了不少的金银,但是金银与大业又有何用? 几乎同时,城外的一处道观,马蹄声猛的云集。 竟然是两营战兵,皆是甲骑,为首的是张九郎,他猛的勒住了马,问着身边人“是这处道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