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练气士
深秋了,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宜出游。 杨伊也并没有闲着,此时正带着人出行,乘的是新做的马车。 虽然因为频繁作战,马儿都是战略物资,像是民间就算富贵,多半也只能用牛车代步,而杨伊身份不一般,他此去是召见人,当然要用马车,非如此,不显尊贵。 不出意外,过了年,她就要登基了,虽然这汉帝国如今贫弱,但也是一个国主的身份,该有的规矩还得有,简朴这种美德,等着天下一统,大可做得。 后面数十精骑跟随,还有一队步军,却也是免不了,车马也不快,他们能跟上。 沿着一条河道而行,这河虽然不大,但是却碧水清清,凉风吹来,让人沉醉。 到了一处山间私塾,因为天下纷乱的原因,有无数人避居山野,此处就是一名左近有名的文士所在,以收取四方束脩生活,马车缓缓而行,没多少时间,就到了门口。 这时到门口,就是午后了。 这是一处别有意趣的山野之家,木栅栏里面,却是花园和菜园,这时,竟然有朵朵菊花盛开。 深秋季节,露水成霜,菊花却千姿百态。 杨伊一扫过,只见菊花大似彩球,小如盏灯,品种也有不少,主人显然是个善养花草之人,清香飘悠,宛似图卷。 “哦,主人家在啊,伊见过这位先生!”观察间,杨伊发现一个中年人正在花圃中,杨伊也就拱手行礼,然后天子望气术用出,却是一惊。 只见午后微斜的阳光中,这中年人身上却是一层红金光,布于全身,于顶上,又有一波波白气一样的水光,垂了下来。 练气士? 这个时代的炼气士不一定就是道士,但道士中有相当一部分可以细分为炼气士,这些道士炼气士和普通炼气士一起构成了炼气士这一修炼种群。 他们中的有些人,餐风饮露,只求自身而不假借外丹之类的手段提高修为,炼的是“胸中五气”而不是“金丹”;但是也有说他们都是内丹大家,又叫方士,是还原祖性为目标,夺天地之灵而修行的人,清虚无为为基! 而杨伊观察此人,像是此类,倒是有些失望了。 “哦,原来是贵客临门。”那人此时起身,回头一看,也不由眼前一亮,只见杨伊头戴银冠,身穿袖衫,穿着高齿屐,举止从容,气度雍容,脸上此时隐隐有着晶光,果是翩然一佳公子。 气度上还有着一份沉静和威严,却是让人难以形容,这就是长年处于高位之人,才有的气度。 “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来,给先生奉礼。”杨伊说着,身边的张宁此时就带着几员步军,将礼物搬了过来,布二匹,米数袋,咸鱼rou干若干。 这中年人此时也只是微微笑了笑,就收下了,说着:“贵客到内说话。” 到了里面,分主宾坐了,一个童子此时进来奉茶,杨伊稍微客气一下,端起微微示意,然后静等中年人喝了一口,杨伊就放下茶来说着:“先生在此,教学无数,吾这次来,却是有事相求。” “哦,贵客有何话,就说吧!”此时中年人放下茶杯,说着,这架势,他也很清楚,眼前此人,非富即贵,甚至他隐隐可以猜出身份来。 “先生慧眼,想必也知道,如今汉室倾危,孤如今可真是惶恐,惟恐误了大汉江山,列祖列宗再上,却也无颜相见,孤听闻先生之名,知道先生心在山野,本不愿打扰,而今却冒昧登门; 这次来打扰先生,也是因为先生在此十数年教学,多有门生,希望先生能介绍一二,为孤臂助。”杨伊此时,情真意切的说着。 其实,杨伊本来是想要以家国之义请这人出山,不过一发觉这人是练气士,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也就果断转口,不然就此就要一无所获了。 “先生,非是为我一人,为的还有万万大汉黎民,魏贼肆虐,前些日,竟然屠城,绵竹万户人家,十不存一,如今大汉倾危,就这绵竹城,若无得力之人安置,如果因为孤的无能,再次落到了魏贼手里,不知这一劫活下来的人,他们会不会再生祸端,那时,却不是孤一人之过……” 这人听到这里,一直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然后,盯着杨伊的脸,看了半晌。 就在杨伊以为这个中年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装扮,正思考对策的时候,此人却是终于开口了:“贵人,可是真为黎民?” “孤乃烈祖之后,岂容怀疑。”杨伊此时认真的回答的说着,此时当然是借那位祖宗的名声一用,汉昭烈帝,刘玄德;这位的名声是没得说,自有信誉在身。 “好,那我就帮贵人一次。”中年人此时松口了。 “孤谢过先生。” “贵人可也先别急着谢我,吾有三徒,一为孟良,是汉中孟氏之长子;二为张翰,只是体弱,弱不胜衣,此时不知在何处养身,唯有三徒曲垣尚在左近,贵人可愿征召?”此人此时淡淡的说着。 杨伊却是闻之心中一惊。 来之前她也打听过了,毕竟也是有人举荐的,此人首徒孟良博涉经史,笃志于学,自昼达夜,略无休倦,书文也是闻名州郡,当然是人才了。 而张翰身体虽弱,却也是有着谋略过人的名声,有人言其为鬼谋。 此二人,都是良臣也,但是这人竟然都不肯介绍于她,可见其人心思了。 “曲垣此人,吾也曾听闻,诚恳于学,一丝不苟,正是孤需要的人才,在此就多谢先生推荐,感激不尽。”杨伊心中寻思,面上却不在意的说着。 曲垣当然没有闻名乡里,就算有几分本事,也可见气数之差,只是此人只肯将此人介绍于他,却是心意分明。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封书一信,谢贵人提拔吾弟子!”这人说着,竟然就站起身来,到了书桌上,挥笔写就。 “孤多谢先生!”杨伊自然明白意思,接过之后,就说着:“孤求贤若渴,这就先去了。” “恕不远送!”中年人此时挥了挥手,平淡的说着。 杨伊此时自然也就转身离开,到了门外,将信收到袖子中,先是一声冷笑,又是一声叹息,上了马车,顿了一顿,又问着:“还有物事吧?” “殿下,还有!”张宁在旁说着,这本来是要给那人的谢礼,如此,也就不用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