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影堂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九月初三，栖霞发放月例。 半个多月来，太阴老祖突破金丹中期，挑战玄真掌教失败的传言，风靡宗门上下。不同于其他四祖的不食人间烟火，太阴老祖的名声在栖霞五峰，可谓是如雷贯耳。 宗门弟子对其的关注分为两类，一类是炼气初期弟子，痛恨其为老不端，纵容宠妾、庇护五鼠，勒索钱财，无恶不作，明为宗门老祖，实为宗门恶瘤；另一类则炼气初期之外的弟子，揶揄其为老不尊，口味独特，喜好男风，分桃断袖，大异常人，知晓太阴决秘辛的避而远之，不知其故的则腹诽心谤。 只是碍于老祖威严，好友闲谈，聊及太阴老祖时，都是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情。 此次传言一出，更是引得众人唏嘘不已。弟子们议论的重点不是太阴老祖挑战掌教失败，而是其突破金丹中期。 筑基之后，每一个层次的突破都非一日之功，每一次突破都是攀藤附葛，更别提到了金丹层次。栖霞五祖之中，除了玄真掌教是金丹中期外，其他四祖均为金丹初期，没想到此次突破的竟然是太阴老祖，使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前来领取月例的林为听到这则传闻后，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将之抛之脑后。每日为修炼所累，实在没有精力应对这些八卦。 空谈误修行，实干赢未来。梅花盗不止一次教诲林为，“时间是你的，未来也是你的，现在你怎么对待时间，未来就会怎么来对待你。” 回归平静修行日子的林为，可谓是分秒必争，连领取月例这种事，都是掐着点，临近巳正时分方出门，半刻钟内赶到黄楼，略作等候，恰好能轮到自己领取。 桃源谷之行后，五鼠不再敲诈炼气初期月例，月例发放极为顺利，连带速度也快了不少，以往要到午初时刻才结束的，如今不到午时便已发放完毕。 回到观瀑居后，林为先开了三炉聚气散，接着便开始修炼小无象决。 时至今日，林为炼制聚气散，三炉之中必成两炉，这等出炉率已比大多数丹徒都要强，一份聚气散的原料价值不过五六枚灵石，炼成之后最低也能翻倍，刨去阵法折耗，三炉出二，已能实现盈利。 若是开一间店铺，经营丹药，自产自销，倒也细水长流，只是林为分身乏术，且志不在此，便摇了摇头，将这份心思抛诸脑后，一心扑在修炼上。 如此平静了三个月后，林为丹田第四个气旋，已与前三个一般无二，已是炼气四层稳固之象，距离再次突破也为时不远，太一感应篇、敛息决和五行术法的修炼也是与日俱进。 常言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修行一途无捷径，唯有日积月累，方可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整日妄图着天降奇缘，沉浸到遇名师、得奇宝、食仙果的幻想当中，不思进取，无所作为，无疑于堕入了邪道，虚度光阴，荒废年华，最终碌碌无为，终老一生。 太一感应篇讲究的是收放之道，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了了一千多字，便将这一收一放之道鞭辟入里，真不愧为圣人之道，林为愈是修炼，愈是发觉浑浑无涯，受用无尽。 敛息决专讲敛形抑迹，林为修行一年多来，已尽得要领，全力运转之下，整个人无声无息，如同顽石一般，不带半点生命体征，若非留神查看，定要忽略过去。可即便如此，林为仍觉得敛息决似有未尽之处，就好似沉醉于美文当中，正是行云流水、酣畅淋漓之时，却突然没了下文，戛然而止，极为难受。 而生金术、育木术、化水术、聚火术和蕴土术，这五行基础术法，林为已是了然于胸，信手拈来，游刃有余。五种基础术法虽表相迥异，但原理大抵相通，可互为参照，林为贯通之后，似乎有了一种感悟，却隔了层纱，怎么也看不清，急得林为抓耳挠腮，无奈之下，林为时不时取出初阶五行术法大全和五行决，揣摩要义。 …… 十一月七日，立冬，大雪。 吴国射月府北部，有一座横山，蜿蜒三百里，山顶之上，东西各有一个庞大足印，长二百多丈，宽六七十丈，深陷石中十余丈。足印之上寸毛不生，五个巨大的趾印清晰可见。传闻此山为仙人射月之山，足印为仙人所留，故名射月山，又称仙足山。 射山之阳，有一处庄园，藏身烟雾之下，青松翠柏之中隐现假山怪石，楼台亭院层叠，池馆水榭点缀，园外风雪飘扬，园内蜂飞蝶舞，可谓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园后一幢三层小楼，禁制光芒闪烁，粗略看过，不下数十种。 楼内客室之中，有六个形貌各异之人团座。一为八尺老者，红面白发，两目如电；一为白眉大汉，怀抱一只鸢隼；一为黑袍遮足蒙头，浑身散发腐臭之气；一为鹤发老媪，闭目养神；一为白面儒生，宽袍高冠；一为半老徐娘，体态丰腴。 只听主座的老者说道：“想必诸位道友已接到后辈传讯了，那秘境之大，千载难逢，仙材遍布，奇珍无数，更难得的是中央山峰未被搜寻。若能得之，真人有望也。此次我射阳李家召集诸位，正为集思广益，商讨个法子。” 白眉大汉抚摸着怀中鸢隼的背羽，说道：“占栖霞、夺秘境，看似很美，但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栖霞五老个个实力深厚，非易与之辈，怕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我涧西王家比不得诸位家大业大，怕是出不了多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