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试探
山野之中，一天的时光总是飞快而过。转眼，便已到了中午时分。此时，在紫霞峰的后山外围区域，叶小天正费尽力气，朝着他面前的一棵小树砍去，而随着他一下下地挥刀，那棵已经残破不堪的小树终于是承受不住，“哗”的一声，轰然倒下。 “呼！”看着自己辛苦了整整一上午的成果，叶小天长呼出一口气，心中不禁多了丝成就感，“看来，我也是不弱的嘛，嘻嘻，有朝一日，我也要像诗儿姐那样厉害，能够一刀砍断一根黑节竹！” 叶小天如是开心地想着，然后他随意扫视了下周围，似乎是在寻找着能够坐下休息的地方，不过，结果似乎有点不尽人意。 紫霞峰的后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林地，这里杂草和树木丛生，草地更是坑洼不平，且由于高大林木多而密的缘故，这里终年难有阳光照射进来，是以整个草地便显得有点湿凉，而一旦下雨了的话，那整个草地便会显得更加冰凉了，而无巧不巧，昨晚紫霞峰便正好下了一场小雨，虽然只是场小雨，但整个草地却是被完全浸湿了，那种冰凉感对还是凡人的叶自然是承受不了。 所以，这个草地是不能坐的了，不过这种类似原始森林一般的林地除了草地便是径直且高的树木，除了草地，还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的了。这时，他眼角余光处正好扫视到某个事物，正是被他辛苦了一上午而砍断的那棵细小而直的青松，“唔，这棵青松……哈哈，有了！”叶小天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径直走向了那棵青松，对着它又砍又削，不一会，横躺着的青松上便出现了一块平整的地方。 看着这片平整的小地方，叶小天高兴地眯了眯眼，“嘿嘿，以后每天你就是我的专属座椅了！”拍了拍那小片平整的地方，叶小天缓缓坐了下去。虽然已经完成了砍树的功课，这时候是应该去做挑水的功课了，不过叶小天却没这个打算。因为，今天出发时叶诗儿说了让他砍完树等她，到时有要事相商。对于叶诗儿的吩咐，叶小天自然不敢违背，是以，叶小天便选了这么个休息的所在，开始耐心地等着叶诗儿。 不过，他这一等，却是直接过去了半个时辰。而整个小树林还是跟开始一样，连个鬼影也见不到。百无聊赖的他也没了开始的耐性，开始小声抱怨起来，“哼，还说会来早点等我做完功课的，没想到却要我等这么久！”叶小天拿着手中的柴刀，狠狠地对着脚下的草地发泄着。估计在他眼中，已经把那草地当成了叶诗儿了。当然此时的他还是孩童心性居多，倒不能说叶小天是狠毒之人了。 便在这时，寂静的树林忽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虽然显得突兀，但来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以至于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然而，正在发泄的叶小天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站起了身来，向后看去，顿时便是一怔。 脚步声正是叶诗儿发出的，而叶小天这一回头，也就正好看到她前进的身影。只不过，她此时的表情显得十分错愕，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而且，她的动作也因为叶小天的突然回头而定格在了那里。 “诗儿姐，你怎么了？”看到叶诗儿的古怪，叶小天不由奇怪问道。 “哦，没，没什么……唔，你怎么突然回过头来了？吓了我一跳！”叶诗儿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换回了她往日一贯的表情，她回了一句，然后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了叶小天的“专属座椅”上。 “嗯？我听到了诗儿姐的脚步声，所以回过头来了啊！”闻言，叶小天愣了一下，奇怪地回道。而听了她的回答，叶诗儿原本平静的神情却凝重了几分。 “喂，小天，我问你，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任何事了？”一阵沉默后，叶诗儿突然转过头，对叶小天问道。 “当然是了……诗儿姐，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有什么事吗？”闻言，叶小天愣了一下，转而不解问道。 “啊，没……没什么！”叶诗儿神色不由一阵慌乱，并偷偷向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不过这一切叶小天并没注意到。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算注意到了，恐怕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吧！ “唔，诗儿姐，你今天叫我等在这里，说是有事要告诉我，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过了一阵，叶道。 “哦，是哦，我倒是忘记了，嘻嘻……我告诉你一个有助于锻炼身体的好方法啊，等下挑水的时候，你……”稍微平静了下慌乱的心绪，叶诗儿笑了笑，凑近了叶道。 不一会儿，叶小天便由开始的茫然变成了惊奇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奇道：“诗儿姐，这样可以吗？我记得青山大哥挑水的时候也是……” “别管那个笨蛋，那笨蛋你诗儿姐才不会告诉他呢，当然，他本来身体就壮得跟头牛一样，这点锻炼技巧对他也不怎么重要。”叶诗儿打断了叶小天的话，见叶小天还不相信，她不禁又板起了脸：“怎么，莫非你连诗儿姐的话也不相信了？” 叶小天一窒，慌忙后退，且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见他这样，叶诗儿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似乎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当下强忍笑意，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我有这么……可怕吗？需要退那么远？” 叶小天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好几步远。当下他挠了挠头，又靠近了一段距离。 这时叶诗儿也止住了笑意，再次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后，她才道：“好了，小天，以后你就按照诗儿姐教你的这个方法挑水吧，一定会事半功倍的。唔，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做功课呢，你也早点去挑水吧，估计哥哥他们已经在了！”说罢，叶诗儿也不迟疑，向叶小天挥了下手后，便快速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她的身影很轻快，就如一只七彩蝴蝶般。叶小天望着她的背影，不觉失神好久，心里总觉得今天的诗儿姐有点怪，但到底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望着叶诗儿的目光，然后缓缓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树林，整个静了下来，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某棵树上掉下，落在了叶小天他们刚才的所在，落在了那被削得平整的树干上。 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小树林短暂的宁静。脚步声渐渐的大了，一道朦胧身影，从远处快速跑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那有着一根倒下的树干面前。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竟是那已经离去的叶诗儿。 而随着她的停下，某个方向也是突然起了一阵破空声，一道白光，从树林间飞出，在叶诗儿身前不远停了下来。 然后，白光渐渐散去，这才能发现白光全貌，只见这是一个白衣青年男子，青年剑眉星目，看去英武不凡，尤其是他脚下踩着的一把白色长剑，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气势。 此刻，那把白色长剑正散发着淡淡白光，白光附于剑身上，流动不止。估计先前那刺目的白光，便是出于此剑。 “叶师妹，你回来啦！”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阵，然后也未见他有何动作，那把长剑便自他脚下飞了起来，进入了他背后的古朴剑鞘中。而他则从空中缓缓落下，落在了叶诗儿身前。 “秦师兄！”叶诗儿看着眼前来人，笑着招呼了一声，她的脸色有着粉嫩的羞红，这却是她在紫云居里面从没有过的。 “叶师妹，他就是你视作亲弟弟的那个小男孩？”来人出声询问道。 “嗯，他叫叶小天，这名字还是我和哥哥帮他取的呢！”叶诗儿低声回道。 “哦，那你对他一定很关心吧！”来人又道。 “嗯……对了，秦师兄，你在上面观察了这么久，可发现什么异样了吗？”叶诗儿应了声，顿了一下，问道。 “……叶师妹，我不得不告诉你，刚才我在上面用了灵力探查，确实在他身上感应到了那种修魔者所特有的魔气！”犹豫了下，来人终究还是沉声道。 “哦，是吗？小天，果真是那一类人吗？”出奇地，叶诗儿却是没表现什么震惊之态，但是她明媚的眼神，却是突然失去了神采，便连脸色，也成了病态的苍白！ 看到她这种表情，男子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宽慰道：“叶师妹，你也不用太伤心了，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叶师弟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在骗你！” 听闻此言，叶诗儿转过了头来，没说什么，但脸色却是好了一点。 顿了顿，男子又道：“叶师弟体内确实是有魔气不假，不过，他失忆的事也是真的，装不可能会这么像，所以，虽然有可能他以前是魔教中人，但是他以前在魔教所形成的心性，可能也随着他的失忆而消失了吧！现在的他，是一个全新的他，只要受到正确引导，总能成就一份道心的！” 闻言，叶诗儿神色终于变得正常起来，眼神也恢复了一点光彩，她转过身，带着一丝惊喜道：“秦师兄，你说得是真的，小天，刚才不是在骗我？”但过了一会，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又再度变得失落，“但是，小天还很小，而且还失去了记忆，在俗世中生活一定会很困难吧！”说到此，她不禁眼神存了一丝希冀地望着这位“秦师兄”。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在俗世中生活呢，难道，叶师弟不能继续待在紫霞峰了吗？” 叶诗儿一愣，转过身来，讶道：“小天身上不是有魔气吗？怎么还能……继续待在……紫霞峰？” 再次摇了摇头，男子沉声道：“那是在被长老们发现的情况下，那样的话，叶师弟确实最低处罚便是被驱逐出宗门，永不得踏入天剑门。但是，现在却只有我们知晓此事！只要我们不说，长老们便不会知道，不是吗？” “这……秦师兄，你不会告诉长老们吗？小天身体内有魔气的事！”叶诗儿呆了一下，带着莫名的期盼，问道。 “当然不会，我想，叶师妹既然在第一时间没有将此事告知峰上的长老，自然是将我视作了最信任的人，而你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不希望长老们知晓此事，对不对？”男子笑了笑，说道。 叶诗儿脸红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岂能逆了你的意思而将此事告知长老们，那样岂不招你不喜了，所以这事，只要叶师妹不希望我说出，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说到此，男子的目光中却是透着莫名的温柔。 而叶诗儿的脸则是又红了几分，她低下了头，轻声道：“那谢谢秦师兄了！”过了一会，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但是秦师兄，如果某一天小天不小心被长老发现身上有魔气，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男子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想你也应该发觉了吧，叶师弟在修炼方面的资质不及常人的事，虽然这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修炼过魔教邪法的缘故！” 叶诗儿犹豫了一阵，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终究是，她重重点了点头，似乎心情也在这一刻变得沉重起来。 将叶诗儿神情收在眼底，男子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估计他要在十六岁之前筑基这件事的几率几乎不存在，而宗门的规矩摆在那里，因此一旦到了他十六岁时还未筑基成功，宗门便会强制遣返他下山，进入俗世生活。而那时，你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两个世界的人？”叶诗儿盯着远处，低声喃喃道。 “当然，到那时，他也已经十六岁了，已经有了生存之力！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现在，首要的还是多关心他，让他多点现今的美好记忆，这样，也许当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他的内心便不会像魔教妖人那样阴暗了，不然，只怕我们以后还会跟他刀剑相向也不一定。” “刀剑相向……”叶诗儿盯着男子，秀眉紧蹙，年少的她因这似懂非懂的话而怔住，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