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回:不忘初心的张骞
见着军臣单于没有下达杀死张骞的命令,有人已经急了,“大单于,这是为何,为何不杀了他?难道大单于怕了汉庭不成?” 军臣单于依然笑道,“你们哪,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本单于要杀他还不容易若杀了他,岂不成全了他的美名,让刘彻那小子多了个忠臣。诸位试想,我不但不杀他,然后好吃好喝养着他,给他娶妻,给他官做,岂不是让汉庭脸面无光?” 当然,军臣单于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有点破,他想借此延揽人才,对着这些五大三粗的将领,不说也罢。 “哈哈,哈哈,还是大单于高明哪!” 匈奴王帐一阵大笑,又见觥筹交错,仿佛打了一次大胜仗般。 张骞被带到一处帐篷后,竟然呆住了。 他突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甘父正在其中呼呼大睡,而这哪是囚室,倒像王公贵族的卧帐。 此时甘父也起来了,赶忙扶过张骞,关切地问道,“大人,你可回来了,小人担心死了。” “我没事,没事,甘父,你说匈奴的囚犯有如此的待遇么?” “小人不知,兴许大人是汉廷的使节,待遇自然好些!” 张骞一时不明所已,也管不了许多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连数日,没有见到匈奴的侩子手,反倒是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除了不能随意出入,日常起居都有人打理,而甘父的营帐也在附近,他可以随时传唤。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月余,一日晚上,张骞心烦意乱,突然营帐外一阵喧哗,张骞正要走出去看个究竟,却没想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位打扮靓丽的匈奴女子,入得帐中。 “张骞,你好福气。”其中一位匈奴的内侍模杨的人说道。 张骞有点迷糊,不知所谓。 “这是匈奴单于赐予你的妻室,还不快谢恩。” 张骞豁然明白了,军臣单于是想让他投奔匈奴。他悬了数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目前为止,至少他的性命是保住了,而只要性命还在,就还有完成使命的希望,至于投降,不,绝不。 为了完成我的使命,我可以忍辱负重,我可以假意逢迎。 现在的他,也只能忍辱负重,活着就是希望啊。他向说话人深深一躬,说道,“谢大单于隆恩。” 众人闹了一阵,又去营帐外闹了一阵,总算夜深人静了。张骞看着娇滴滴地坐在褥子上的新娘,思绪万千。 皇上,臣娶妻了,在匈奴!使命,臣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下一步该怎么办? 逃跑?求救?或是以死示节? 无数选择充斥在张骞的心中,经常让客居敌国的他夜不能寐。张骞想逃跑,却苦于匈奴人监视严密,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张骞明白,他的这条命,从踏出长安的那一刻时,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他如果死了,不外乎能博得一个忠臣的名声,可皇上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只有名声的忠臣,他要的是敢于挑战未知不辱使命的忠臣。 张骞更明白,张骞若死,国中恐再无张骞。他可以易服饰,说胡语,甚至娶胡妻,但是唯一不能改的是他的内心,唯一不能丢的是朝廷给他的使节。 张骞下定了决心要保住性命,伺机逃跑,哪怕等上个三年五载也在所不惜! 张骞放下所有的顾虑,投入到了眼下的新生活中。 他与他的新婚妻子相敬如宾,感情日笃,虽然是匈奴的高级囚犯,张骞却从来不折节受辱,他礼待他人,宽大豪爽,影响着身边的匈奴人对汉人的看法。 他学习胡语,苦练骑射技术。北方天气恶劣,风吹日晒如家常便饭,白天炎热如夏,晚上又寒冷难耐,而且匈奴人随水草迁徙,今冬在此,明春在彼。 这些在匈奴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对于张骞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考验。 张骞没有选择退缩,相反他把它视为一种难得的历练。 如果在匈奴都活不下去,那他又凭什么面对茫茫万里的西域戈壁沙滩? “为什么你能如此不动声色坚持下去?” “因为我身上还肩负着使命。” 一年过去了,匈奴人对他的看守丝毫没有放松,而他也喜得贵子。 三年过去了,匈奴人对他的看守还是没有放松,张骞已经精通匈奴语言及风俗。 五年过去了,匈奴人对他的看守依然如故,张骞磨练出了出色的体格与骑射技能。 十年过去了,匈奴人对他的看守稍有松懈,张骞摸清了匈奴的各处隘口。 元光六年,汉匈战场上,卫青奇袭龙城,第一次崭露头角,军臣单于陷入了寝食难安的境地。 元朔元年,匈奴发兵两万,袭击渔阳,雁门。 机会来了。 张骞马上叫来堂邑父和妻子,说明了他的主意,虽然妻子是匈奴人,当初有可能是军臣故意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但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已让他们彼此深爱上了对方,如今他要走了,他自然要向她告别。 张妻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一走也不知道是否还能相见。 她的眼中满是不舍,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但她还是坚定地支持夫君的做法。 “走吧,孩子我会照顾好的,牛羊我会照顾好的。” “辛苦你了!” 深夜,张骞向妻子做了最后的道别,便与甘父消失在夜幕中,而她的妻子为了不让人发现,不能出门相送,只能在帐中暗自泪流不止。 张骞与甘父没有逃往家乡,而是沿水草西行,因为在匈奴呆了数十年,精通匈奴语言,通晓匈奴习俗,所以路遇盘查,也很快就能混过去。 数日之后,他们两人已经到达匈奴边境,几经周转,到达了他所知的当年大月氏的聚居地,伊犁。 然而,令张骞没想到的是,十年之久,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 当地居民告诉他,此地虽是伊犁,但却不是大月氏,大月氏早在数年前就迁徙到遥远的西南方了,现在这里叫乌孙。 乌孙是匈奴的附属国,与匈奴并无血仇,当年,就是乌孙与匈奴联手,才赶走大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