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反南皮陈余借兵
倏忽间,数月过去。那陈余表面看似悠闲,却无一日不惦记着重新出山。这一日,钓了几条鲤鱼回来,才在门首和夏说几个说笑。却见远处有几匹马飞奔而来,到得面前,下马问道:“哪位是陈余?”陈余道:“我便是。”那伙人里,头前是个使者,去背上摘下公文袋,取出诏书来念道:“陈余护赵有功,封南皮侯,领三县之地。”陈余接过看了,便问:“封张耳甚么?”使者道:“是常山王,今已就国。”陈余听了,勃然大怒,道:“张耳与我,出力相当,功劳相若也。奈何他得封王,唯独我却为侯?”欲扯诏书。夏说见了,忙劝道:“莫与使者计较。”张仝见他余怒未休,也跟着劝。陈余将诏书掷在地上,赌气走进屋里。使者见陈余生怒,不敢多说,慌忙带上人打马去了。 几个人围坐桌边说话。陈余道:“诸公有何计较?”张仝道:“项羽托辞大将军未随西向,故而另眼相看。”陈余忿恨道:“做事如此不公,亦敢宰割天下,谁服他来?”夏说道:“如今莫说气话,且忍耐一时,待日后聚多了人马,方好行事。”张仝道:“拿这名头,即可将南皮三县收为我用。”陈余道:“只恐三县兵力仍不足与之相抗。”夏说道:“先厚实了家底再说。到时或有转折,也未可知。”陈余道:“既商量定了,你几个自顾去张罗。”当下散了,分头到三个县里去招募人马。那陈余本就极有名望,不出十日,已聚起一万多人。 陈余急欲报仇,便招几个商议进兵之事。夏说道:“就凭这点人马去,如飞蛾扑火,岂能成事?”陈余道:“张耳老贼,欺人特甚。他一日不除,我心中不平。”夏说道:“大将军可知近日齐国发生之事?”陈余道:“尚未听说。”夏说道:“夏某早就预料齐国必将有事,今果然如此。”陈余道:“究竟如何?”夏说道:“此是探事的方从齐地打听来的,俱为实情。”坐那里叙说道:“项羽分封天下,唯以私利。只因田都、田安随了他西进,一个封了齐王,一个封了济北王,各都占了好地盘;却把田市徙之胶东为王。那田市犹自好说,原本傀儡一个。却是齐相田荣,不是随人摆布的主,闻听此事,怎不忿恨?先是把田市扣住,不放他去胶东;复又起兵,迎击田都。这田都有甚能耐?稍作抵挡,便大败而走,奔往楚国,去投靠了项羽。 偏是那个田市,因为惧怕项羽,趁田荣兄弟不在,竟然带了些人跑到胶东去就国。田荣回到临淄,闻知此事,恨田市背叛,引兵一路追至即墨,将他杀了。田荣既做下此事,索性自立为齐王,引兵又去攻打济北王。田安弱小,不禁打,没几日,便死于乱军之中。由此,三齐尽归田荣所有。他如今仍旧以临淄为都,大权独揽,人强马壮,势力非同一般。大将军若想驱走张耳,不妨前往联络。只要田荣肯发兵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陈余听了大喜,道:“还须凭公利口,方能借得兵来。”夏说道:“大将军即刻修书,我今日便去。”陈余随即写好,交给夏说。夏说当日带上几名随从,便投临淄来。 田荣兼并三齐,自立为王;不过心里并不踏实,总有些个担忧。他兄弟田横,知他心思,便来说道:“昌邑人彭越,乃当世豪杰。虽起于草泽,却广有才智。我观此人,雄心勃勃,硬是未逢时运;据功甚多,偏就无人认可。多少人封王拜侯,唯独缺他一个。你道他拥兵万余众,依然游荡于梁齐之间,无处立身,是个甚么滋味?既遭此处境,必定心怀不满。若是能利用,不愁项羽来犯。”田荣道:“此人心比天高,恐难为我所用。”田横道:“彭越今正失落,巴望有个依靠,王兄如以诚相待,他定然不会拒绝。”田荣点头依允,便修好书信,唤田显来,要他去巨野结交彭越。田显不敢怠慢,赍书去了。 等有十数日,田显回来复命,禀道:“彭越见齐王遣使者来,甚感欣喜,答应与齐交好。” 田荣大喜,道:“事谐矣。” 田横却道:“尚需以重金相赠,方可将他笼络住。” 田荣道:“有理。”便教去备了黄金五百镒,珠宝十箱,差田显押送去。田显前脚刚走,夏说后脚就到,通禀过姓名,请求见齐王。 田荣听报,寻思道:“陈余那时负气而走,不知所踪,今忽遣使者来,必有大事。”便请夏说入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