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一路鸟语花香
张浩天他们很快踏上了风景如画的川藏公路。李小虎不愿意和李红坐在一起,在车门边磨磨蹭蹭。张浩天一把将他推上车横亘在自己和翘首以盼的李红中间。李小虎暗暗叫苦,李红却悄悄抿笑。 汽车一发动,坐在前排的考察队普布队长就开始讲起了此行的任务和意义。“到西藏旅游的游客不断增加,给我们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为了更好地满足国内外游客的需求,不断拓展旅游市场,我们要尽快开发更多的旅游资源,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来西藏旅游。我们此次的任务意义深远啊!” 坐在后排的老王扭了扭宽大的屁股,把身边两个瘦弱的队员挤成一团,接着普布的话说,“发展西藏旅游事业,关键还是要推进出新,敢于打破过去传统单一的以寺院佛教文化为主的旅游格局,开发一批以自然景观、民俗风情为主的新景点,满足不同游客的需求。” 普布说:“今后我们就是要走一条藏传文化和自然风貌相辅相成,互为补充的发展道路,把旅游业打造成西藏经济的支柱产业,有力推动经济发展!”说完回身看看正在沉思的张浩天,“记者同志,你们这次的任务艰巨啊!考察、调研和论证是我们的事,拍得好不好,写得美不美可是要看你们两把刷子了!” 普布的话给了张浩天很大启示,刚才一直在思考西藏旅游远景的他心生感慨。“西藏地广人稀,经济薄弱,但又是一个极具吸引力和诱惑力的地方。壮美的雪山冰峰,广袤的高原草场,众多的名胜古迹,迷人的民俗风情。如果因地制宜发展旅游业,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啊!” 李红用胳膊推推李小虎,笑道:“我会把最美的词献给这里的山山水水,可拍得怎样还得看我们这位摄影大师了!” 张浩天说:“对,摄影师是关键的关键,美不美全看小虎了!” 李小虎晃晃相机,说:“走的时候我就要主任给我配一个好相机,你们谁都不肯替我说话,现在说我重要有屁用!” “不要推卸责任啊!相机不是问题,关键看你是否用心。”张浩天笑道。 “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记录,还要带着对西藏人民深厚的感情去美化!只要你们好好宣传,没有人不爱上这里的!”普布说完又命令司机,“不要和前面的车跟这么近,尽吃它屁股后面的灰!” 普布说得对,川藏公路全线都是裸露的砂石路面,尘土飞扬,浓沙滚滚。前面行驶的车,远看就像是一团移动的龙卷风,分不清车子的鼻子眼睛。 司机一点刹车很快就和前方的吉普车拉开了距离。张浩天向窗外望去,发现道路两旁满目青绿,云蒸霞蔚,风景同拉萨完全不同。随着海拔不断降低,景色日渐丰富起来。雪山草原、森林冰川、奇花异草、瀑布飞流,让人目不暇接。张浩天看着变化多端,流光溢彩的迷人景致不断惊叹,“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李小虎端着相机对着窗外,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拍摄角度,急得抓耳挠腮。几次叫嚷着要和张浩天换换位置,可张浩天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李小虎只好把身体贴近李红一侧的车窗取景。等他费尽周折拍了几张后才发现自己的脸和李红的都快贴在了一起。他脸红心跳地收回相机,发现李红还在美滋滋地享受。 危险和美景始终并存。公路依山而行,河流始终和它徘徊缠绵,一边是巨石嶙峋的山,一边是咆哮奔腾的江。汽车在石子路面上起伏颠簸,急转直下。时不时看见流水从岩壁飞流直下把公路撕开深深窄窄的沟壑。轮子碾过湿滑的路面,泥浆立刻模糊了挡风玻璃,汽车四个轮子突然腾空跃起,感觉要一头栽进江里。刚刚稳定住情绪,又见司机在悬崖边猛打方向,车窗外的花朵树木突然消失变成了空荡荡的天空。张浩天以为自己就要投入蓝天自由翱翔了,心跳到了嗓子眼。没过多久,一个轮子突然从车身下钻出来独自前向。意识到是自己车上的轮子后,所有人都吓呆了。自此张浩天就始终有个错觉,总以为车是三个轮子在跑,再不敢彻底放松欣赏醉人的山水风光。到了林芝的桃花沟,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踏上一条长满青草的小路,钻过雨帘般飞舞缠绵的柳林,盛大的桃林花海蓦然出现。放眼望去,形态各一、千姿百态的桃花满山绽放,山谷河滩处处都是桃花妖美的影子。它们或一株傲放、或两两相依、或三五锦簇、或十几连片,在山坡河谷里或斜或直、或密或疏,像礼花一般盛观壮美。 张浩天站在山坡上深深吸口气,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红伸开双臂高喊:“太美了!” 李小虎走下车,面对一览无余的风景反倒无所适从,说:“该拍哪里好呢?” 普布把李小虎往前一推,说:“走,去下面看看!” 大家跟着普布穿过花海柳浪,走进桃林深处。细看枝头的桃花,颜色粉红雪白,花朵娇小细密,令人眼花缭乱。一些透亮的花蕊里静卧着晶亮的冰渣,惹人怜爱。薄如蝉翼的花瓣在轻风中微微颤抖,无限柔美。张浩天轻手触摸,丝丝凉凉的感觉直达心灵深处。再一闻,香香甜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李小虎左顾右盼,想挑个最美的角度拍摄,可朵朵娇艳,株株妩媚,真是难以取舍,索性跟着张浩天退回到山坡高处向远处望去。白雪皑皑的雪峰云雾缭绕,林木葱郁的原始森林绿若墨染,清澈碧绿的尼洋河水在刚刚泛青的麦田旁蜿蜒流淌。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精致,无可挑剔。 普布在山坡下喊:“记者同志,这里的景色怎么样啊!” 张浩天大声回应:“这是天下最美的春天!” 这时,一个放牛娃牵着一头黄牛穿过桃林。恰一阵微风夹着细雨飘来,桃花在烟雨中缤纷飞舞,落红飘飘,看得人心醉神迷。不需要修饰,不需要取舍,更不要什么高超的摄影技术,闭着眼睛一拍都是旷世之作。李小虎快速地按动快门。 “拉萨现在还是寒雪未尽,这里已经春意正浓了!真想生活在这美若仙境的地方,一生一世!”普布走过来说。 老王从桃花林中钻出来,衣服上、头发上沾满了粉红色的花蕊。他说:“此时如有女人在此经过,我一定向前求爱,成功率百分之百!” 普布骂:“你老婆才走几天就开始花心了!” 老王叹口气,说:“她不是来和我重温旧梦的。人家就是进藏来和我办离婚手续的,说再也不想一个人在老家守活寡了!” 普布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要灰心,等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接下来考察队一直在大山深处穿梭,发现了许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天然奇观。密林深处一大片树龄长达二千多年的巨型柏树,最大的一棵足有四五十米高,七八个人也合抱不过来,茂盛的树冠遮天蔽日;天然湖泊错高湖,林木翠绿,山花烂漫。湖水中的倒木、枯枝、水草交错缠绕,分不清彼此;湖心的寺庙在绿树丛中透着神秘的气息,时不时传来诵经的声音和袈裟闪动的身影;密林中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令人目不暇接,杜鹃花、野玫瑰、山梨花满山开放。红景天、贝母、当归等名贵药材比比皆是。云彬、银叶、雪松等稀有植物触手可及。 瀑布是山中的另一类精灵。有的水流薄如蝉翼,像披着一层轻柔的细纱从半空中飘落,在岩壁上四分五裂,粉身碎骨。有的细如银链随风舞动,细软妖冶的身段变化出千百姿态的万种风情,而后又在霞光中化着缕缕雾气无影无踪。有的则像多情羞涩的少女,矜持地从巨大的柏树脚下缓缓走出,一曲一折缠绵徘徊。正想驻足细看,突然间她们拐进密林深处无影无踪。有的则像暴躁易怒的凶汉醉鬼,带着怒气和醉意叫嚷着一路奔来,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云端纵身而下,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山谷久久回响着它们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地因此而颤抖。 普布说:“交给你们的任务可要好好完成啊!” 张浩天说:“天造神化的美,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显得苍白!” 李小虎说:“放心吧!只要看了我的照片,没有不想来西藏的!” 普布问:“你真有这个技术?” 李小虎说:“不是我有什么高超的技术,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美了!只要随便一按,都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李红心仪地看着李小虎,说:“小虎是我们报社最好的摄影记者!是我仰慕已久的偶像!” 李小虎白了她一眼,一个“呸”字呼之欲出。回头看见张浩天在窃笑,又气又恼。 一路鸟语花香。他们踩着奇花异草来到了杜鹃花盛开的米林。由于这里山高路险,沟深林密,很多地方又不通公路,考察队请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珞巴族人当向导。他头上戴着一个毛茸茸黑乎乎的兽皮帽,身穿一件黑色套头坎肩,腰间扎一条粗大的银链,眼睛又黑又亮,行动敏捷,身轻如燕,但是他独树一帜的语言却没人听得懂。 好在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和他交流的,队员也不主动和他谈话。张浩天总喜欢跟在他身后细细观察,看他像个大侦探似的用木棍东敲西打。李小虎的目光也始终不离他左右,每当珞巴族人回头一瞬就举起相机抓拍一张。最初珞巴人很不满,以为相机会把这里的山水和自己的魂魄都带走,曾恼怒地拿木棍追打李小虎。当张浩天连说带比划给他讲了相机的原理后,他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留意到周围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完好无损才打消敌意露出友好的笑容。 临近中午,大家停下来休息。张浩天坐在大石头上仰望对面山崖一条如银河倒挂的彩虹瀑布,听水声回荡悠长。李红走过来想靠他坐下,突然又不好意思笑笑,走到李小虎身边。李小虎让珞巴人站在瀑布前摆姿势,想好好给他照几张。几根缠绕在树上的高原铁线莲使画面看起来有些凌乱,李小虎决定爬上一块岩石去取景。珞巴人正对着镜头微笑,突然大惊失色对着李小虎又叫又嚷。翻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他。珞巴人很快停止喊叫,手握木棍向李小虎跑去。 此时,李小虎正抓住身旁一个树枝想借力攀爬,突然发现自己握住的是条冷冰冰的蛇。他大叫一声坐在地上,相机若不是挂在脖子上早就摔碎了。黑影一闪,李小虎就看见自己手腕上有两个血印,剧痛伴随恐惧袭来。追上来的珞巴人抬起李小虎的手,看了一眼就跑了。张浩天跑过来不知如何是好。李红抓起李小虎的手臂就要吸吮。李小虎将她推到一边,说:“你真是吸血鬼投胎啊!” 李红说:“不赶快把毒液吸出来你就会死!” 李小虎毫不领情,说:“死就死!” 李红不顾一切,抓起李小虎的手用力吸了一口。 这个场面令张浩天极不舒服,又想起植树那一次经历。可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次不能和那次相提并论,那次不排出有表演的成分,而这一次,李红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他阻止说:“李红,这太危险了!” 李红吐出一口血水又吸了几口,如卸重负地说:“没事了!” 李小虎把手抽回来依然没有好脸色,说:“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 李红有些难过,但并不生气。 普布显然不满意李小虎的态度,说:“人家救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张浩天也觉得李小虎不近情理,说:“太过分啊!”然后把蹲在地上的李红拉起来,“快去深潭边漱漱口。” 这时,珞巴人抓着一把草药跑过来,用潭水快速洗了洗,再用木棍捣碎,小心敷在李小虎的伤口上。又找来几片树叶和一条藤蔓把李小虎的手包好,再一次暴跳如雷地大喊大叫起来。翻译这才听明白过来,说:“他早就看见了这树干上盘着一条蛇,让你不要动,你不听,还跑那么快……” 李小虎吼道:“他说的话连你都听不懂,我会知道他在叫啥!”然后一泄气瘫软在石头上,“问问他,我死不死?” 翻译比划回来说:“他说要过了今晚才知道!” 李小虎躺在石头上哭叫。“我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张浩天推推他,说:“别没出息,什么死啊死的!” 珞巴人举起木棍捅捅李小虎,又指指瀑布拉拉衣服,做垂死状。 李小虎坐起来,哭丧着说:“你看,他说我必死无疑!队长,你交给的任务也完不成了!”珞巴人又叽哩哇啦一阵。大家这才明白,他是让李小虎不要坐在瀑布下,说打湿了衣服会着凉,加重病情。李小虎四脚朝天躺下去,说:“死都死了,还管病不病有意义吗!” 张浩天取下他脖子上的相机,说:“死啥死的,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李红蹲下来安慰他:“不会死的,我已经将毒液全吸出来了!” 李小虎还在哭闹。普布说:“拉起来,走!”张浩天把他扶起来架着上路。 走过一条狭窄的山路,贴着岩壁转到山的另一端,眼前突然出现了令所有人终身难忘的景象:从青藏高原由西向东一路走来的雅鲁藏布江在山谷最深处百转千回,倒流回转,以不可阻挡之势劈开高山屏障冲出崇山峻岭,围绕白雪皑皑的南迦巴瓦峰做了个惊天骇世的马蹄型大转弯。峡谷的深度和宽度闻所未闻,令人叫绝。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峰隔江对峙,雪峰高耸,云蒸霞蔚。山峰堆积着如羊脂凝乳般的皑皑白雪,每一个棱角,每一处沟壑都像是奶油雕饰过的,忍不住想伸手触摸,那种美令人欲言又止。两岸悬崖陡峭,深山密林,江水湍急奔流,白浪翻滚。强烈的地形反差让人惊叹不已,啧啧称奇。看着这震撼人心的景象,大家感叹了好一阵才意识道他们发现了世界上最雄伟壮观的大峡谷! 张浩天激动地看着珞巴人,问:“你们叫这里什么?” 珞巴人抓着一把草药,平静地看了看江水,说:“藏布!(江)” 大家有些扫兴,绞尽脑汁要给峡谷取个名字。 李小虎说:“当然叫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了!” 李红说:“就叫大拐弯,你看多大的弯啊!” 老王补充道:“叫雅鲁藏布江马蹄型大拐弯!” 普布觉得不够大气,说:“应该叫世界第一高山大峡谷!” 老王有些信心不足,说:“到底是不是世界第一还要科学论证才行!” 张浩天说:“我预感不久它就会成为世界上最热门的旅游胜地,信不信!” 李红说:“这么难走的路,谁会来?” 张浩天说:“就是因为难见它的尊容才更显弥足珍贵,非要一睹为快呢!” 普布连连称是:“是啊,为了看它一眼,再难也值得!” 张浩天说:“作为记者,我有责任完成好这次报道任务!” 李小虎怕拍相机,说:“尽管我手中的相机破烂不堪,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主人,我还是相信能拍出无与伦比的旷世之作!” 离开壮丽的大峡谷,他们在山谷里连续穿行。一个雨夜,大家在简易的窝棚里睡得正香,珞巴人突然用木棍把大家敲醒。大家钻出来,朦脓的月光下,看见昨日清澈无比的河流变成了浑浊的洪水,水位猛涨,已经灌进了窝棚。大家惊叫着抓住珞巴人的木棍,拖住他的后腿飞快往山上跑。 张浩天已经爬到了高处,看见行动迟缓的老王还泡在水里惊慌失措,又回头去拉他。刚把老王推上高坡就听见有人尖叫。普布的手电扫过来,大家看见李红在淹没了一半的窝棚里挣扎。李小虎从高坡上跳下来,把她从窝棚里拖出来用力往高坡上推。可李红太胖,加上收到惊吓动作吃力,几次推上去又滑下去,不仅如此,还把土坡上仅存的几根枝条也扯断了。这时,洪水已经漫过了李小虎的小腿,稍一迟疑,河水又到了他大腿位置。张浩天飞快跑下来把李红拉了上去。 还在水中的李小虎没有可抓的树枝,又够不着张浩天伸出的一只手,身体在水流冲击下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洪水冲走,坡上的人又喊又叫。张浩天赶紧把珞巴人递过来的木棍伸向李小虎。李小虎抓住木根暂时稳住了脚跟,但水流夹杂着碎石以巨大的冲力连续撞击着他的身体,还把没有依靠的张浩天带入了困境。张浩天脚下的碎石带着泥土不断滚进河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眼看他们两个都要被山洪带走,大家乱成一团。珞巴人急中生智,趴在陡坡边的岩石上一把抓住就要倒向江中的张浩天。他抓住张浩天的腿,普布从后面又抓住珞巴人的脚,老王又死死抓住普布的腰。摇摆不定的李小虎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张浩天的手。大家齐心协力,奋力把他拉上岸来。 李小虎挽起裤腿,大家看到他的小腿被碎石撞击得伤痕累累。 李红停止了尖叫,看着李小虎感动得泪流成河。 终于走出了峡谷,道路变得宽敞了许多,视线比密林中好了不少,行进速度也不断加快。当大家踩过一块青苔,穿过一条溪水,回头发现珞巴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用树条把鱼穿起来挂在腰间,到了宿营地就把整条鱼投进木炭火灰中,用他那寸步不离的木棍翻动起来,不一会就有香味飘出来。他扒出鱼,麻利地撕下鱼皮吃了起来。 正当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时,老王提着裤子从草丛中冲出来,捂着屁股尖叫:“蛇!”大家回头看见一条小指粗的蚂蟥挂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正抬起rou乎乎的头张牙舞爪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普布大着胆子伸手想把翻卷扭曲的蚂蟥扯下来,可蚂蟥拼命挣扎,不但没有扯出来,反倒很快钻进rou里,不见了踪影。 老王吓得“哇哇”大哭。珞巴人飞奔过来,一把将老王推到在地。他脱下老王的胶鞋,用鞋底狠狠抽打他又白又肥的屁股。老王像杀猪一样吼叫。足足抽打了十多下,蚂蟥才从rou里钻出来,卷曲着滚落在地。 李红始终捂住脸不敢看。 张浩天看着地上扭动的蚂蟥惊魂未定。 李小虎端起相机对准老王的屁股拍了又拍。 老王扭头骂道:“还是给自己留一张遗像吧,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李小虎看看已经完全消肿的手臂,说:“要死早死了!” 珞巴人扔下鞋拍拍手,又回到火堆旁继续吃着剩下的半条鱼。老王“叽里咕噜”向他表示感谢,可手舞足蹈半天也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珞巴人只当他是为自己表演了一个即兴舞蹈,笑盈盈地边吃边看。 考察队终于走出丛山峻岭,来到宽阔的草原。然乌乡一户村民随手做出来的松茸炖草鸡香飘四溢,让在密林中穿梭了一个多月的队员美美享受了一顿。他们个个吃得腰圆肚鼓,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晒起了太阳。 张浩天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远处的美景。 两匹山形成一个峡谷,草滩就是从两座雪峰之间的豁口流淌下来的。草滩碧草连天,云雾升腾,像是从天上倾泻下来的一条绿色河流。上面开满了鲜花,从山坡上蔓延下来直到张浩天的脚边,黄的、白的、紫的、红的,姹紫嫣红,多如繁星。小的花精致典雅,惹人怜爱。大的花鲜亮无比、光彩照人。张浩天再次抬眼望去,山腰间是黑压压的松林,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从雪线一直蔓延到山脚下的村庄。田野里,金黄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青稞苗交相辉映、缠绵交织。星罗棋布的农舍四周是一簇簇随心所欲生长的矮丛杜鹃,它们紫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如毛茸茸的地毯铺到天边。几匹健壮的棕色马正行进其间,低头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