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次妥协

    陈茵换好衣服，下楼去散散步。孙犁在阳台上，看着老婆挺着肚子在小区外的河边小道上走来走去。这正是3月份的上海，早上11点钟的光景，不太冷也不太热。河边的小道上，隐约可见绿色的草坪，有几株香樟树和松树举着叶子在互相击掌。寒冬已经远去，春天就在眼前，空气清新自然，阳光温暖贴心，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和谐。孙犁向楼下的老婆挥挥手，陈茵也对他挥挥手，孙犁感觉世界一下子就明朗了，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终于公布，后果不像他所料想的那样糟糕。陈茵的大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在一瞬间甚至后悔没有早点主动跟陈茵说明实情。他回到厨房，哼着歌儿继续用心做好饭菜。

    陈茵的内心其实没有那么平静。她怨恨孙犁，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从感情上，她愿意原谅孙犁。孙犁的收入，就他的年龄和资历来说，不算低。而且，他所在的行业发展前景也不错。结婚之后，孙犁也很有气度的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开销，陈茵的收入则大部分都被存起来了。这2万多元钱，还不至于让二人的小家陷入困境。只要孙犁能吸取教训，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这笔钱就当做学费吧。哪个人，不会在某个时候头脑发晕做出傻事呢。

    这样想着，陈茵对着河对岸深深呼出一口气。和孙犁认识以来，她不断的妥协，以前想想会暗自心酸，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她打小顶着学霸的名号，这样的一个名号，在亲戚师长朋友圈的小范围里，为她的自高自大遮上了温柔的外衣。同时，她还生得秀气可人，大家习惯哄着她、让着她，反而觉得她挺乖巧可亲。陈茵生命里前25年的顺风顺水，助长了她内心的优越和清高，也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世界会一直这样待她。

    在孙犁之前，陈茵有过几个男朋友，但是说不上确切的数字。说不上确切的数字并不是因为滥交，反而是因为她对感情太看重了。有男生被陈茵吸引，但是他们在接触陈茵之后，发现陈茵的灵动、温柔、可爱，似乎在陈茵答应做女朋友之后完全消失了。他们身边，站的是一个寡言、枯燥、呆板的女孩。失望的他们没有想到的是，21世纪的陈茵，对待感情的态度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纪。陈茵的心里，满是害羞、窃喜和不知所措。慢热的陈茵，需要一个缓冲期让她适应这样宝贵的感情。但是往往还没到缓冲期，男生已经默默打了退堂鼓，给了陈茵重重的打击。

    有了几次这样的打击之后，孙犁出现了。孙犁的条件和她心目的终生伴侣差别最大，但是进攻的号角吹得比任何人都响亮，给了陈茵非一般的触动。积习难改的陈茵，尽管内心已经波澜起伏，还是做足了表面文章，该给的冷漠和拒绝一样没少给。她跟孙犁说明了自己的择偶标准，像是做数学证明题的推理演绎一样列出一二三点，又讲明自己不习惯上海很想家，已经做好打算预备拿了年终奖就回武汉发展。冷静而克制，周到且无情。孙犁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不但把号角吹得响亮，战旗也摇得越发火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