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金丹（中）
道家常论金丹，如何即是？ 答云：本来真性是也。以其快利刚明，变化融液，故曰金。曾经煅炼，圆成具足，万劫不坏，故名丹。体若虚空，表裹莹，一毫不挂，一尘不染，辉辉晃晃，昭一应无方。 金丹并非真气凝聚的一颗丹丸，而是一种心境，一种成。 古铜灯的灯芯，散发着幽暗的光，照在寇立的脸，明暗不定，寇立两手攒拳，做握固状，身形微斜，似坐非坐，似躺非躺，如婴儿盘曲在母体。 气息越来越平稳，心脏调动也渐趋平缓，脑后神光缩入体内，拘魂门，制魄户，便是握固真意。 在梦境之，杂念汇聚，反倒是从未有过的真实感，寇立沿着青石街道往外走，过了坊市，避开粪车的臭味，看了看不远处的吃桃小儿，小儿感受到目光，朝自己做了个鬼脸，桃汁占满下巴，粉嫩的脸，脸绒毛是那么的清晰。 出了城门，各种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道路越发崎岖，有些泥巴，也有些血块。 走到持剑人面前，寇立细细打量着对方，不是特别的英俊，额头宽大，眼睛深邃，气质粗犷，嘴巴微张，似要狂笑，总有种说不出的豪气。 “你跟我前世是什么关系，应该没有关系，我在你身感应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不过你肯定是位极厉害的剑仙。” 寇立看了对方手的大剑，黄铜吞口，黑木剑鞘，很沉的一口剑。 他绕过对方，走到深渊悬崖，往下望去，是深沉的黑暗和隐约的红光，风在呼啸，像是魔物的低吼。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寇立叹了口气，盘躯座下，体内响起狂暴的水声，而脑后则飘出一道冰虹，虹光冰屑鳞次栉，很美丽，很耀眼。 《海神九转》是法门，与寇立躯壳最为契合，但是之前的舍命一击，伤了根本。 《冰素玉书》，是天机一脉的地仙法门，同样能凝练品金丹，只是寇立积累浅薄，按照正常修炼途径，两百年积累之后，方能窥出一丝金丹门径。 果然，不过片刻，丹田灵光魂魄杂糅成一团，似液体，似火焰，忽然跳出丹田，在身体各处经脉乱窜，所过之处，娲人精元也好，冰素真气也罢，如水火纠缠，烧化成一团团。 这种现象，叫做走丹。 寇立脸显出挣扎与痛苦的神色，诸般乱象纷呈，六贼暴走，情欲失控，再过一时半刻，他便要浑身真元烧尽，焚体而亡。 郭葫芦、青霓仙子这几位天机一脉三代弟子，道行积累足够，也不缺灵丹妙药，为何迟迟不敢尝试破关，正是因为金丹一关，讲究心性圆满无漏，差一毫厘，便是千里万里。 寇立同样做不到这一点，甚至起这些地仙传人，他差了更多，但是他做不到，不代表有人做不到。 拈花指一掐，一团团云雾从天落下，与他身形相融，佛陀形象若隐若现，寇立捏指，一字一句。 “无、量、光。” 无：无边、无际、无限、空、大。 量：时间、空间。 光：光明、诞生、无止尽的延续。 是如此，无良光佛方是佛教西方极乐世界的创造者。 豪奢的宫殿，魔火在铜盆烧灼着，六公主眼魔光层层，琉璃光冕套在头顶，一身天魔魅女袍披在地，下摆很长很长，其似有万千魔鬼在跪拜。 骤然间，魔火忽然腾起，照出寇立的身影，六公主媚然一笑，道：“找到你了！” 同一时间，一团黄光从寇立头顶浮出，奈何珠魔光璀璨，一道虚无人影渐渐凝成形状，眼看着要化作天魔化身。 在意识的深处，倘若让天魔化形出来，莫说是僧，便是五大圣僧同时赶至，也都无可奈何了。 ‘吼――’ 梦境的天空，渐渐变成了黄色，黄云滚滚，不断有扭曲的身影化出，斗大的眼珠、苍白的手臂、庞大的黑影，似乎渐渐将整个世界都给腐蚀掉。 六公主头顶三朵黑花，两股半黑不白的气体在身前环绕，体内龙影滚滚，整座大殿在她的威势下瑟瑟发抖，似万妖之皇，又似魔至尊。 跟前世相，她更强了! ‘无量光、无量寿，僧这贼和尚传他佛宗三诀作甚，想要把引渡成佛，不对，好狠毒的一招，这是在摄前世的本能意识，人仙的颠峰战意！’ 数百万里之遥的金宵山，四海交汇处的星宿海，还有移动的庞大龙宫，在这瞬间产生了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