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绛寒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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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敲棋子落灯花,公主好雅兴。” 淡淡笑意中带着凌冽之气的声音隔着空气就传到了凝歌的耳朵里,彼时凝歌正执着一枚黑子不知应该落在何处。 白子已经被黑子团团围住,看上去已经绝对沒有可以逃出生天的可能,当然她也不允许自己精心布置的棋局被破坏掉。 唤月等一众宫人已经被凝歌支开了,所以这个男人可以大大方方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距离凝歌最远的一处楠木椅子上,眼角微微上斜,流出清冷一袭清冷月光。 凝歌却好像被自己的棋局所吸引,头也沒有抬一下,终于随着“啪嗒”一声,黑子落在了它应该在的位置,随即白字被收进了棋盒内。 昏黄的宫灯映着因风而动纱幔,光影摇晃,影影绰绰,带着几多朦胧的意味儿。 凝歌依旧执拗的盯着自己的棋盘,好像这大殿中并无这一人,那人也不着急,除了眉眼处更加冷了几分。 “真是毁了一局好棋”,凝歌淡淡说道,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黑子扔在了棋盘上,凌乱了一局好风景,“绛寒,你说呢?” 绛寒看了一眼凝歌,淡淡的说道:“还未到收官之时就已经破迫不及待的开始穷追猛打,这必定是沒有好结局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公主心里应该清楚的吧?” 凝歌点了点头,从榻上走了下來,随手在棋盘上捏了一枚棋子,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最起码,这白子沒有赢。” “也可以说沒有输,不是吗?”绛寒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也是,他一直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凝歌皱了眉头,冷冷的说道:“找什么事情,说!要知道我是沒有太多耐心的。” 绛寒点了点头,盯着凝歌明亮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放了凰九。” 放了凰九?怎么可能?她恨不得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觉得可能吗?” 凝歌的声音比刚刚更加冷淡了许多,每一个都像是经过数九寒天一般,她怎么可能放了她? 如果不是凰九,就不会有那么许多的悲剧! 少秋不会死! 她的孩子不会死! 玉卿不会死! 固伦不会死! …… 所以,她怎么能放了她? 如果能让凰九万劫不复,她甚至愿意舍命相陪,所以她怎么能放了她?真是荒唐! “不可能!” 凝歌冷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绛寒的眼睛,这个男人真是长了一张不让人亲近的脸,冷峻的眸子让人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肃杀的意思。 绛寒难得的皱起了眉头,眼睛里倒映着凝歌纤瘦的身影还有带着恨意的眼睛,心里竟是生出一种淡淡的怜惜,这感觉來的很突然,让绛寒觉得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必须放人”,绛寒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知道凰九被关在冷宫里,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人,想必是被凝歌特意换了地方,因此才來找她。 凝歌扬起眉头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还是我?” 曾经的凝歌对绛寒的话言听计从,即便去伺候别的男人也心甘情愿,可惜,那个可怜的女人能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此时的凝歌对这人已经沒有半分情意。 如果他还以为她会念着旧情听他的话,那可就真是太蠢笨荒唐了! “凝歌……”绛寒皱着眉头唤道,声音的清冷有了一些涣散的意味儿。 “你应该称呼我公主或者凝妃娘娘”,凝歌冷冷一笑,这个男人可真是越來越让她瞧不起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竟然还将自己看的那样重要吗? “你以为你囚禁了凰九就可以掌控整个局面了吗?”绛寒沉声说道,“这只能给你自己惹來无穷无尽的祸患。” “哦?是吗?”凝歌挑起了眉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眨了眨才冷冷一笑,“我还真是不知道绛寒将军竟然还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或者绛寒将军就是这无穷无尽的祸患,对吗?” 凝歌的话里夹枪带棒,让人听着十分的不舒服,绛寒的眉头皱了又皱,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有足够的理由恼恨他! “你……” 绛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像是要将眉毛之间拧成一个大大的疙瘩。 “我很好,不劳将军费心”,凝歌淡淡一笑,“我现在是越來越沒有耐心,尤其是被人搅了一局好棋,这心里就尤其的不痛快,所以将军如果沒有别的事情,就请吧!” 她是属于自己的,谁也不要妄想來左右她的人生! 绛寒像是沒有想到凝歌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半天,半天才沉声说道:“你是要与凰九同归于尽吗?” “我不喜欢给别人陪葬,如果可以,我倒是很希望可以端着一杯茶水看她一点点死去。” 一抹邪魅的笑容在凝歌的唇瓣上绽放开來,像是午夜的罂粟,带着无尽的诱惑与危险。 绛寒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给凰九陪葬就放掉她!而且你将皇后的位置还给她!” 这可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费尽力气将她送进冷宫,现在竟然还让她将人放出來,这可真是荒唐至极! “绛寒,你以为你随便的说几句什么话,我就会听吗?当真是自以为是!” 凝歌坐在绛寒对面的位置,笑的很是冷淡,每一道眼神都好像是带着凌冽的杀气一般,大殿里的空气好像都被冻住不会流动了一般。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你应该知道的吧?”绛寒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杀了凰叁关了凰九,凰家就任凭你搓扁揉圆吗?” 凝歌很不喜欢绛寒说话的语气,眉头皱了起來,心里生出许多的厌恶,“凰家现在是你的主子,你自然这样说,可惜的是这些话对我沒有办法作用。” 绛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偏执了,简直是让无可奈何。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们的预料之中的,这一次,我要凰家死”,凝歌咬牙道,脑子里闪过的是一张张悲惨死去的面孔,那些都是她曾经最亲近的人。 绛寒凝眉看着凝歌,眉头皱的更紧了,像是要看穿凝歌的心事从而可以找出应对她的法子。 “你觉得死在凰家手里和死在凤于飞的手里,哪个会更惨一点?” 绛寒冷冷的盯着凝歌,这个女人有些神志不清了吗? 他的话,她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什么意思?”凝歌冷声问道,好像绛寒不说个清楚明白,她就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凰家不止一个凰叁一个凰肆一个凰九,你不要忘记还有一个凰年一”,绛寒沉声说道,“你以为你将凰九困住即可以拿捏的住整个凰家了吗?真是不自量力!” 凝歌恨恨的等着绛寒,“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好像并无太大的关系吧?” 绛寒点了点头,“你的事情与我自然沒有太大关系,但是凰九的事情与我有关系。” “她是你的主子,我知道,你不必提醒”,凝歌冷冷的看着绛寒,“如果我不放凰九,你会杀了我吗?” 绛寒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但是凰年一或者凤于飞会。” 凤于飞? 凝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冷眼瞧着绛寒,“将话说清楚。” “何必我说的清楚呢,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明白的吗?”绛寒的声音依旧冰冷的毫无温度,整个人都好像是从冰天雪地里走出來的一般,这可真是让人无奈的很。 “自己明白的道理何必一定要让别人说透彻?”绛寒淡淡的说道,“凰家落到今天的地步与你有脱不开的关系,也可以说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觉得凰年一会放过你吗?” “你觉得他会杀了我?”凝歌抬起眉头,“即便他手中有兵权,但是也不敢跑进皇宫里來杀人的吧?” 绛寒的眼睛里有许多的诧异,“你觉得杀手是做什么的?” 凝歌承认绛寒的话有道理,但是心里仍旧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凰九,“那又怎样?” “那又怎么样?”绛寒冷声反问道,“或许你是不怕死的吧,但是若是死在凤于飞的手里,你是不是会不甘心?” 凝歌一愣,声音竟然有了几分急促与颤抖,“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如果凤于飞的实力足以将凰家连根拔除,他不会留着凰九不杀,也不会留着凰年一这样的祸患,你就真的有把握凰年一拿着凤翎国的安危威逼凤于飞的时候,他真的能够选择保全你吗?” 凝歌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顿时手脚冰冷起來,心里好像有什么慢慢凝固住了。 她沒有把握在凤翎国和她之间,凤于飞会选择她。 她可以确定是凤于飞一定不会舍弃凤翎国。 这样的认识让凝歌觉得这个大殿四处漏风,寒气一阵阵的吹进來,然后透过的毛孔钻进去,一分一毫的都是冰冷。 因为太冷,所以有些疼,心疼。 时至今日,她竟然还不能确定他的心,这委实有些好笑,真是好笑得很呐! 绛寒看着凝歌有些泛白的脸孔,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凝歌此时已经沒了心情去看他怎样,她被自己和凤于飞之间的关系给惊到了。 原來这日子过的这样浑浑噩噩,一直在争在斗在复仇,可是今日突然发现一直不去想的事情被突然翻出來竟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凤于飞,对你,我当真的如此无可奈何吗? 凝歌的眸子明灭变化像是因为风过而随意飘动的帐幔,晦暗不明。 突然而來的认识让凝歌一宿未眠,站在窗前,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 唤月进來的时候,凝歌正望着院子里顶着露珠的绿叶发呆。 “娘娘,凰肆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