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清醒之后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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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九走了,就好似从凤于飞身上卸下了一个厚重的包袱,只是卸了包袱,那身上却是意外的沉重。他背着手踱步走到凝歌床前,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探出手來小心的摸索着凝歌日渐尖细的下巴。 “凝歌……”凤于飞呢喃。 凤于飞还沒有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來,门口就传來一阵脚步声音,长彦的声音低低的传进來:“皇上。” 凤于飞微微侧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站起身來:“你來的正好,孤正要去找你。” 长彦低着头,似乎早就知道了凤于飞的意思了,连忙屈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凤于飞面前:“皇上,最后一帖要奴才确实是送到了唤月姑娘手里,但是据唤月姑娘说她來的时候娘娘就着急出去,药洒了。所以……” “洒了?”凤于飞冷声道。 长彦浑身一震,一个响头就重重的磕在地上:“奴才该死。” “太医说药服满才算沒事,药不满则会损伤内体。”凤于飞淡淡道。 长彦抽了手飞快的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只能不住的在地上磕头。 “皇上赎罪!奴才该死!” 凤于飞拂袖:“出去。” 长彦得令浑身震了一下,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來,却是站在原地唯唯诺诺不肯离开。 凤于飞一个冷眼扫过去,长彦一个哆嗦道:“凰叁爷和凰肆爷求见皇上,这时候正在御书房候着。” 凤于飞刚处置完凰九,消息也才刚刚传出去。这时候凰叁和凰肆联名來见必定是为了求情而來。而凰家人求情惯常都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手上的兵权和家族财富都会成为手腕。 说求情,不如说是威胁來的好。 这是凰家惯用的招数了,更是在凰家几个兄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戏凤于飞也不是看的第一场了。 听完长彦的话,凤于飞只是蹙眉冷笑了一声,“走,去看看。” “额……”长彦沉吟了一声才道:“皇上,隆裕王爷也來了。” 凤于飞一愣,眸色转深,半眯着眼睛瞧着外头渐渐阴沉下來的天色,许久才迈开步伐出了长歌殿:“他是该來的。” 长彦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凝歌才紧随着凤于飞离去,只是他心中依旧是惶惶然感觉到后怕,今日凤于飞不曾问他的罪,只能说明凝贵妃的伤势并沒有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昏迷了,不至于会要用他的性命來抵消。 只是这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时时刻刻如履薄冰,跟在凤于飞身边这么多年,长彦这回倒是真的不明白凤于飞在想些什么了。 在这后宫里沒有一个人不会沦为棋子,即便是备受恩宠的嫔妃也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这已经是千古不变的定理了。 只是他一直以为凝贵妃在皇上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分明是真心相对,为何又处处都存着算计? 长彦常常的叹息了一声,离开的背影都些微有些佝偻了。 凤于飞前脚刚走沒多久,唤月就急忙端着药一路小跑赶來了长歌殿,这次唤月走的分外小心,一双杏眼动也不敢动的盯着手上的药碗,生怕一个闪失再把药摔了。 进门的时候正巧见着凝歌翻了一下身,唤月慌忙放下药碗过去搀扶,轻声道:“娘娘?” 凝歌动了动几乎要腐朽的身子,许久才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唤月一双红肿的好像兔子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连带着脸蛋儿都是红的,可见是刚哭过。 “哭什么?”凝歌道,只是出口的声音却是沙哑的叫凝歌自己也心中一惊。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不是在那空旷的宫道上,而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大床上,周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她不是陪着唤月一起跪在宫道上吗?什么时候回了长歌殿了? 唤月听见凝歌的声音心中一疼,一滴豆大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汹涌而出,狠狠的砸在凝歌的手背 “娘娘终于醒了。”唤月带着哭腔道。 凝歌挣扎了一下,就着唤月手上的力道坐起身來,只觉得浑身好像被拆散了重组一样的酸疼,尤其是小腹一块,更是酸的好似有一只大手在身体里不停的翻搅。 这感觉倒是像极了痛经。 唤月机灵的很,扶着凝歌做好之后连忙端了杯热茶送到凝歌嘴边,凝歌呷了一口,原本好像塞了棉花的喉咙总算是好了许多。只不过身子出奇的疲乏无力,想來是赤着脚走在那青石板路上受了凉。 凝歌微微咳嗽了一声,唤月连忙接过了凝歌手中的茶碗一下一下的帮凝歌顺着气。 “娘娘今日里赤着脚出去又在外面跪了许久,身上寒气过重,奴婢跟着太医的方子抓了药煎好了,娘娘还是先喝药吧。”唤月说着就要去桌子边上拿了药碗來,只是身子刚动就被凝歌一把攥住了手腕。 一想起中药的苦來,凝歌就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倒竖起來。凤于飞给的那些个安胎药还不够吗?自从來到这里之后她可快要成为名符其实的药罐子了。 何况不过是小小的感冒而已,总不至于真的会死人吧。 “怎么了娘娘?” “你先陪我说会话。”凝歌拉着唤月坐下,脑子里有片刻的空洞,对于如何回的长歌殿完全沒有映像。 只是唤月的眼泪告诉她,这中间必定是有事情的。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回來的?”凝歌皱眉问道。 唤月因为凝歌清醒过來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怪异的很,看的凝歌心中也跟着紧张起來,一把抓着唤月袖子问:“可是固伦公主有什么消息了?” 难道是凰九已经迫不及待的对固伦下手了么? 唤月见凝歌担忧的神情连忙摆手道:“娘娘,您先不要担忧固伦公主了,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再说吧。今日里您受了寒凉,孩子……沒了……” 凝歌挑眉:“孩子?”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 她根本就沒有怀孕,那日里的凰肆不过是为了把她从西凉皇子多都的狼口中救下來才信口扯下的谎言,之后她还來了一次月信,就更沒有怀孕的可能了。 唤月见凝歌神情一片苍白,连忙安慰道:“娘娘,或许是凰肆爷诊断有误,今日里皇上召來这宫里所有的太医,只说娘娘的孩子沒了。而且身子骨亏损,若是调养不好的话怕是日后都难以再有身孕了。所以娘娘先不要担忧其他的,先喝点药吧。” 唤月的话就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轰然在凝歌脑中炸开,除了恼人心思的轰鸣声之外,凝歌脑中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的就向着身下探去,果真发现自己的褒裤里面层层叠叠的垫着柔软的布料,里面温润潮湿一片。 这是在出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題了? 首先她沒有怀孕是真的,她的大姨妈也不过才走了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她和凤于飞并沒有缠绵在一处,根本就沒有任何怀孕的契机。 那就是这些个太医说谎。 可是太医为什么要说谎呢? 凝歌攥着唤月的手,双眼有些空洞的看着门口。 “唤月,我根本就沒有机会怀孕,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给皇上侍寝的?何况我的月信走了不过匆匆半个月,这半个月來皇上忙于政事,又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曾宠幸于我,怎么可能会诊断出來怀孕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唤月眼神微闪,嘴唇强自挤出來一抹颇为牵强的笑容,唯一思忖就道:“娘娘……您一定是太过悲伤……” “唤月!你这是怎么了?你只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了。”凝歌不耐的扶着额头。 她总是觉得唤月今天是有些不对劲,心里好像揣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肯告诉她,又像是在惧怕些什么。 不过凝歌也只是想想,要知道在这后宫中除了唤月,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要相信谁。 原本她以为凤于飞会是她的皈依,但是在琪和和良太妃非要认定她是火岩蛇族所谓的圣女之后,凝歌对于这里所有人的信任也都开始慢慢的消磨殆尽。 沒有人会真正的接近一个在异国他乡毫无靠山的异国公主的,除非……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凝歌想要摆脱这样棋子的身份,却只感觉自己深陷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包括自己家里的将帅都随时有牺牲她换取大局的可能。 已然是重生,为什么要为这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去死? 她一定要活着,不管前面挡着的是谁。 唤月顿了许久才道:“太医只说娘娘胎气不稳,又受了寒凉所以保不住孩子了……皇上为此大为震怒,把皇后娘娘给废黜去了冷宫!” “什么?!”凝歌扬声道,因为惊讶的缘故,连声音都变了调。 凰九被废了? 看着门外的天色,也不过正是黄昏时候。算起來她不过是昏迷了几个时辰,皇后就忽然被废了? 凤于飞这算是什么意思?之前就算是抓紧了凰九要害她的证据的时候凤于飞也只不过是将凰九禁足,现在却是把凰九给废了? 这到底算是蹊跷还是凤于飞动了真怒? “正是呢,这对于娘娘來说是个好消息。娘娘现在位份最高,皇后之位有悬空,只要娘娘博得皇上宠幸,那皇后的位置不是迟早都是您的?”唤月忽然笑道,似乎是从丧失皇子的悲伤中稍微好了一些。 只不过眉头的忧愁却依旧是这暂时的欣喜遮盖不了的。 凝妃假孕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那是无奈之举,所以她一直隐瞒着不曾向凤于飞禀告。如今事情里蹊跷太多,唤月却是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若是真怀孕,她要为凝歌感到悲哀,已经接连损失了两个孩子,说不定就连生育的能力都要赔上去了。 若是不孕,那就是她有欺君之罪,凝歌犯了凤于飞的忌讳,却不至于会是死罪。而她唤月,一个小小的丫鬟,却是必死无疑了。 不知道凝歌是假孕还好,偏生她知道。 所以站在局内也能清楚的看见这场戏不过是一场盛大的阴谋,只不过设局的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