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遥远的传说:七十五、世外桃源
被摈弃在怪耳之外的黑子气得用脚踹、用掌捶、用手扯,那怪耳都毫无动静,好像它从来都那样平凡安静。 再说若云,被吸力狂暴地卷入扩张成一根水管般粗细的怪耳之后,就像前年在江西大觉山漂流那般克制不住地往旋窝里冲。怪耳内不断地落下许多灰屑,迷得她眼睛根本不敢张开,两眼一抹黑地只管往下溜。约莫三五分钟的下滑速度,可她觉得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迎接她的是一块沼泽地和几只长勾,七手八脚地把她勾上了岸。上岸后,她才宽慰了许多。因为她看见小兄弟二子满身黑泥,手里却很可笑地握着他那口满是缺口的破菜刀,安然无恙地斜倚在一棵柳树下,旁边桃红柳绿的姑娘围了一大圈。 “公子,你也跟着兄弟到这桃花源来做客了?哈哈,好好好!此地可是莺歌燕舞、春光明媚,好过我们在那大宋朝苦撑苦熬。久闻桃花源乃世外桃源,风景如画,向来只产女子,可是外界男子们心心念念的天堂呢!哈哈,久仰其名可惜一直未得其门而入,今日你我机缘巧合,终于可以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也!” 若云听得是一头雾水。可是一向聪颖过人的她还是听出了二子话中有强烈的暗示。第一,此间唤作“桃花源”;其二,此间只有女子,类似中女儿国的模样;其三,他喊自己是公子,而不是jiejie!要知道,二子是一个高智商的少年,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喊成男性。因此,若云顺着他的口风答道:“燕子兄弟,谁说不是呢?久仰此间艳名,向往之至。感谢兄弟今日带契哥哥到此闲耍几日,端的过瘾。”两人相视大笑。若云分明看见了二子的眼底掠过一道赞许之中又夹杂着隐忧的眼神。 两人分别被簇拥进一个紧邻的院落。若云的是“倚晴阁”,院子里一池睡莲正开出嫩粉色的花朵。院角几杆修竹,一角疏离,爬满金银花、木槿花。中间是一栋精巧雅致的小楼,红柱白墙黛瓦,一派富贵雍容的气度。把她勾上来的几个丫鬟们并没有直接带她登堂入室,而是领进了偏厅。当下就有三对丫鬟各抬着一桶浴汤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角画着工笔山水的屏风后,接着听见哗哗倒水的声音。这些丫鬟倒好水,齐齐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她簇拥进屏风后,七手八脚地准备给她脱衣盥洗。她害怕自己女扮男装露陷,赶紧挡驾轰她们出去,说自己打小就害羞,从不要女子伺候。丫鬟们看若云坚持,也就把绣着金丝银线的新衣搭在屏风后,再一齐福了个万福,全部告退了。待她们走到院中,若云才敢脱衣就浴。仰躺在酸枣木大澡盆中,大瓣的芍药、小朵的茉莉、还有紫红色的玫瑰花瓣飘在不冷不热的水面上,和她白嫩的肌肤相得益彰。这时,她才真正领会到古人的奢侈。平时洗个澡都要那么多丫鬟伺候,桶旁是一只盛满美酒的白玉壶和一盘装满红樱桃的碧玉雕花盆,色泽艳丽清雅。靠墙,是一张铺了厚厚一层蜀绣织锦缎的紫檀睡榻。那张外面看来是工笔山水的屏风,里面则是一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旖旎春宫图。令人拍案称绝的是,此画虽为春宫图,却绝无半点猥琐之意。一扇小轩窗,窗外一丛碧绿可喜的芭蕉叶;芭蕉叶上一只探头望向里边的小喜鹊;屋内,一个精雕细刻的酸枣木浴盆内,斜躺着一位丰腴白美的妇人,吹弹可破的肌肤,高挽的云鬓有着几分刻意的蓬松,黛眉如画、眼角上挑的丹凤眼似睡非睡。她的背后,一位蜂腰秀士站在她背后给她捏腰捶背,满脸暖暖的春意。女子一双天足,一只翘在盆沿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只勾起似在点水,或者即将泼向前方,或者顽皮地泼向身后男子。谁知道呢,这幅画的意境因此改变,不仅是普通男女之间的狎昵,亦凭空多出份春意满园,人间暖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