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七十三）

    妈临终抓着小姨的手没合上眼，这天，她背着铺盖来我家要嫁给父亲

    我的家在江北的农村，那里有成片的芦苇荡，每到深秋季节，妈和爸就会到芦苇荡里收割芦苇，然后再拉到集市上卖掉，那是我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那年秋天，我记得天已经很冷了，爸和妈割完芦苇往家走，在经过一道沟壑时，妈从几米高的车上掉了下来，摔破了肝脏。我和四岁的弟弟赶到医院时，妈已经是不行了，妈吃力地睁开眼看了看我和弟弟，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妈抓着一旁小姨的手用力地说：好meimei……替我照顾好孩子……

    妈走时，连眼都没有合上……

    姥姥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妈最大，妈下面还有小姨和舅舅。妈和小姨相差六岁，她俩的感情最好，小姨特别喜欢我和弟弟，一见到我俩就到小卖部去买零食给我俩吃，嘴巴在我俩脸上亲个不停。那时，妈经常领着我和弟弟走姥姥家，每次去总在那里住上一晚。晚上，我们娘仨个和小姨就睡在一盘大炕上，疯玩，疯闹。玩累了，便不知什么时候睡了，有时半夜醒来，发现是在小姨的怀里。

    mama去世后，我家里就没了个家样，爸爸是个农民以前就会做农活，家务向来没插手过，我上学的辫子没人梳了，蓬松着像个小鬼，弟弟每天就知道哭着找mama，爸爸一急，也病倒了。

    那天，小姨来我家看我们，她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眼巴巴看着她的我俩，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爸爸，锅里烤糊了的馒头，还有冷冰冰的炕面，小姨倚着门框失声地哭了起来。当晚，小姨没有回去，她给我们烧暖了炕，蒸了香喷喷的馒头，给爸爸找了村医，然后给弟弟洗了澡，又给我扎好了小辫儿……当晚，小姨搂着弟弟和我睡在温暖的炕上做了个好梦……

    第二天，小姨要回去，弟弟抱着她的腿哭得鼻涕好长就是不让她走，我在一旁也紧紧拽着小姨的衣袖，这时就只有小姨才能给我们带来失去mama后的温暖。

    小姨回到姥姥家在自己屋里呆了一整天，她出来对姥爷姥娘和舅舅说：我要嫁给姐夫，去照顾那两个没娘的孩子……两个老人和舅舅极力反对，尤其是姥爷：你还是一个大姑娘，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你都去做？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你要去，看我不砸断你的狗腿！

    没有人能拦住小姨，她始终没有动摇。其实，那时小姨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已经准备来年结婚了。小姨找到那个小伙子给他跪下了：实在对不起，我是可怜那两个孩子……那个小伙子很恼火，指着小姨的头直骂：你真是个傻逼！

    小姨背着她的铺盖卷到我家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没有风，艳阳高照，她出嫁没有火红的嫁衣，没有鞭炮，没有彩车，更没有人来祝贺，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坚定地走在芦苇荡旁的小路上……

    对于小姨的到来，父亲也是极端的不接受，他说这样会毁了你的一辈子。小姨说：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姐的两个孩子……

    小姨的到来，让我和弟弟重新找到了家庭的欢乐，有时我会在时差的转换中，分不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mama还是小姨。

    后来，我和弟弟在小姨的呵护下成长起来，我和弟弟到外地读书、工作、成家，只要我们有一点点宽余的时间都会赶回家看看小姨和爸爸，小姨和爸爸还经常到那片芦苇荡收割芦苇，她卷着裤腿，拿着镰刀，满身泥浆，白白的芦花沾满头发。直到有一天我回家发现小姨的头发真的是白了，那上面不再是洁白的芦花，我哭了，我知道我该去照顾小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