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烤兔rou
“呃……”还是算了吧,再跳出一个要卖女儿的,自己可沒有孩子换了,更何况,这入村路口都是尸体,天这么热,不久就要腐坏的,再非常不幸的演变成瘟疫可热闹了,再说,马车也进不去啊。 以青刚想拒绝,就听星月说道:“若是不喜欢,我倒知道个地方。往东走五里地,有一棵大槐树,大槐树底下有户人家,只住着一个老头,上个月刚下葬,屋子空着,我们还去玩儿过呢。” “你们胆子不小啊,死过人的屋子也去玩儿?”冯王平捏了捏星月的脸颊,手感不行,这孩子太瘦了,得多补一补才好。 “小孩子么,就是比谁胆子大才好玩儿么?”星月淡淡一笑,以青却也想起童年的一件事情來,“于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安国寺后的小院子了?” 于冕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忽然脸一红,连连摇头道:“谁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啊?” 以青捂嘴一乐,见他面红耳赤地,便只笑了笑,沒再做声。 “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躺着的石亨瞧着二人的情形,心里好奇,语气却是淡淡的。 “沒什么,”以青瞧着于冕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抿嘴笑道,“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沒什么的。” 冯王平把星月抱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在车辕上,笑道:“來來,好徒儿,赶快指路,太阳可要下山了!” 齐中远也飞身上马,跟随在马车之后。 一行六人很快就到了星月所说的老屋子里,果然空无一人,虽落满了灰尘,一应的器具却还齐全, 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钻了出來,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里竟然握着两只野兔耳朵。 以青惊叫着过去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地活着的兔子呢,这是一只灰兔子,毛色杂乱,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 放生?是不可能的,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吃呢,要细算的话,估计还不够呢。 以青只能怜悯地看了它一会儿,下辈子托生成人吧!我们是不吃人rou的。 星月也在边上看着,只伸手摸了摸皮毛,便去帮冯王平烧火去了,准备烤兔子吃。 这是个普通的泥草房,躲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之下,一间东屋,一间西屋,房前屋后各有两个小院子,看着那垄还在,应该是菜园之类的,如今,失了主人的园子只有蒿草丛生而已。 马车停在了前面的院子,以青叫十一帮她一起找了一些树叶长草给盖上了,卸了马,连同另两匹棕红色的马拴进了院子一旁地柴房里,十一细心地给他们弄來能吃的嫩芽,又添了些水到一个大桶里去。 以青看着奇怪:“十一哥,你会养马么?” 十一的表情难得柔和了起來:“沒什么会不会的,我以前是在草原长大的。” “草原?”以青想了想,“那里也有汉人的聚居地么?我在大同这么久,怎么沒有听说过呢?” “……我的养父是蒙古人。”十一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回答道,“但他只是普通的蒙古牧民罢了,吃过的苦也不少。” “那,你是怎么來到姐夫身边的啊?”以青有些吃惊,原來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啊。 “陈年旧事了,”十一摇摇头,垂首道,“总之是将军救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主人请放心。” “……”以青见他不肯说,沒有勉强他,笑了一下问道:“这些马算是好的么?” “嗯,”十一爱惜的抚摸着马头,低声道,“耳小尖立,腰背平直,四肢强健,蹄质坚韧,是上好的蒙古马。” “哦,这样啊,”以青仔细瞅了瞅,却沒看出什么特别來,好像和石亨的白马沒什么区别么。 唉,也不知道黄大哥怎么样了?师父说他三天就能好,但是病去如抽丝,怎么样也不可能如沒受伤时生龙活虎一样的吧? 自己故意慢些走,一是因为姐夫的伤势,怕长时间的颠簸不利于他的康复,第二就是想等一等黄实本,也不是外人,总要一起平安回京的才好啊。 “主人也懂马?”十一听着她的回答有些讶异。 “不……不,不,我……” 这个时候,若是卫大人在就好了,他是管马的官,应该才是行家才对。 以青正磕巴着,齐中远靠了过來:“小青儿,怎么了?面红耳赤的?” “哪有?”以青白了他一眼,怎么什么话到他的嘴里都变味儿呢? “十一哥给我讲讲什么是好马而已。”以青指了指柴房里的两匹骏马说道。 “哟!”齐中远一乐,“这不是我抢來的么?看來我运气还不错么!” 以青不理他,转身走进了茅草房里,石亨和于冕都坐在东边的那间屋子的炕上休息,她见那草席已经破旧不堪,就去马 车上抱了些剩余的蒙古衣衫,细心地铺整齐后,叫石亨二人挪到上面休息。 “姐夫,你好些了吧?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石亨微点点头,瞧着头发蓬乱,十分狼狈的以青,心疼道:“青儿,你受苦了。” “这哪里算苦呢?咱们有衣穿,有粮食吃,等咱们赶到京城都会好起來的,不过路途遥远,还得倍加小心才是。” “话虽如此,可是……”石亨轻声咳了起來,“咳咳……姐夫说过要护你一世安稳的,如今却力不从心,落到这幅田地……唉……” “姐夫,”以青忙上前轻拍着他的后背,一手扶上他的肩膀,“我说过,咱们要风雨同舟,共抗风雨的,怎么可以一直 依靠你呢?你也会受伤,也会累啊!得感谢上天,给了我这么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多好!” 石亨闷声笑起來,两道长眉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柔和了许多:“你啊你,这么多年,越來越淘气了,母亲看见了,不知道要喜欢成什么样呢!” 老夫人,老夫人,以青想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原來,那时候,在石府的生活才是最单纯美好的。 正说着,星月不紧不慢地走了进來,朝着以青微一行礼,眼神扫过二人亲密的动作,淡淡道:“师姐,师父说兔子烤好了,干粮也热上了,可以吃饭了。” “这么快?”以青惊喜地夸道,“要么说是我师父呢,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样样精通啊,姐夫,于哥哥,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拿些兔子rou來。” “啪!” 齐中远笑着看以青被冯王平拍得缩回了手,苦着一张脸说道:“有话说话么,干嘛打人呢?” “兔子rou这么烫,当心烫你一嘴大泡。” “哎呀,”以青笑了,“我不是给自己吃的,是给姐夫吃的。” “那就更不行了,他俩受了伤,要静养,饮食要清淡,这rou油腻肥嫩,不适合他们,咱们吃。”冯王平吸吮着手上的油,嘻嘻笑道。 “啊?”以青气馁地看看她,姐夫真的不能吃么? “别瞅我,不信,你问问他!”冯王平一直在一旁站着的齐中远,“石亨也吃了他的药,你问问他是不是要忌口?” “当然不用,”齐中远笑着摇摇头,不客气的撕下一只兔子腿來,放在鼻子底下闻着,“忌口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呗!他的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跟我也沒什么关系,若是被这rou给吃死了,那就更不能说是我的错了,是上天要收他走么!而你就可以愉快的嫁给我了。这可不是我沒救他啊!” 以青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啃着兔腿,无奈道:“那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就给他们送些馒头稀饭吧。” 她想找碗,却被冯王平制止道:“我已经叫星月送过去了,等着你,他们早就饿死八百年了。” 一只兔子腿送到了以青面前,还油滋滋地冒着香气,一股久违的rou香直往她的鼻孔里钻,她的口水不由分说地泛滥开來。 抬头一看,是齐中远含笑的面孔,“來,尝尝你师父的手艺!她虽然不喜欢我,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下毒的。” 要是能下毒就好了,毒死你也就沒这多麻烦了,专心跑路就好。 以青假意笑了笑,看冯王平也吃得正欢,忙低头啃了起來,急急地咽下一口rou,满嘴的rou香弥漫在口腔中,她满足地眯起了眼道:“好香啊!……对了,星月的份儿留出來了么?” “放心吧,你师父我可是一向一碗水端平的,她的在这里。”冯王平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大碗瘦rou说道。 “那就好。” 众人吃过了,天也已经黑了下來,以青帮忙灭火,才发现少了个人:“十一哥呢?” “他早吃完了,说自己今晚上负责守夜,让咱们好好休息。”冯王平铺了些沙子在火堆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星带,不由叹道:“好漂亮。” 以青抬头看天,正被大槐树遮掉了一半的视线,她往外走了走,果然是群星璀璨,熠熠生辉。 好清澈的夜空啊,这可是雾霾横行的现代社会无法企及的啊! 要说现代社会沒有什么,恐怕就是这样天然物污染的空气了吧? 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独有的芬芳气息沁人心脾,这样好的夜色,无人共赏,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