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尊重我
齐中远眉心一动,小盒子里躺着一张金箔纸,他伸手去拿,心里默默念着那上面的数字:三、十五、九、三、二十一;六、一、…… “就是这个?” 以青看他好似不信,耸了耸肩:“对,就是这个。”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一定知道吧?” 您太看得起我了,以青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 “这张金箔纸跟你的玉簪有什么关系呢?我看你一直很紧张它。”齐中远皱起眉毛,嘴唇翕动:“哦,它不会是一直藏在簪子里呢吧?” 以青想,这些是可以告诉他的,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解开秘密得去苏州找李mama的胞弟,便点了点头。 “來,给我看看。”齐中远大手一摊对以青笑道。 “?”以青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看什么?” “簪子啊,”齐中远看着以青的眼睛,“怎么得让我瞧瞧原物吧?你这丫头鬼的很,本少爷可不是上过一回当了,你在我这里已经沒什么信用度了。” 簪子? 以青想起來,那小凤凰不是让石亨拿走了么? “沒在我这。”以青如实答道。 “在何处?” “在……”以青想起石亨临行前的温暖,不由有些不自在,目光垂下,低低说道,“在我姐夫那里。” “嗯?”齐中远闻言沉沉应了一声,眼睛危险地眯了起來,一手抓过以青的手腕,道:“走,去拿回來。按理说,我也应该去拜会一下未來的连襟才对。” 以青一甩手,“我还要抱孩子呢,你松手。” “这么喜欢?”齐中远闷声一乐,任由以青躲开自己的手,长臂一伸,环住了她的肩膀,笑道,“那等成亲了,咱们一定多生几个。” “你……”以青暗暗撇嘴,谁要和你生孩子?精神病! 以青怕摔着孩子,不敢多挣扎,心里却着急,不知道冯王平办好了沒有,只能拖着脚步被齐中远一溜烟地带到了破庙前堂。 出來一看,冯王平正蹲在石亨面前吹着米汤,面前一溜五个包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看以青來了,连忙站了起來:“丫头,沒事儿吧?” “沒事儿,”以青摇摇头,急道,“姐夫怎么样?醒了么?” “这位少爷的药还不错,见效地很快,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以青身子一倾,就想往石亨身边跑去,却被齐中远强势拽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小青儿,你急什么?本少爷本來就是要带你去见未來姐夫的啊。” 你! 齐中远不顾以青生气的脸色,扳住她的肩膀,压住步伐,不紧不慢地往石亨面前走去。 “呦!醒了?石兄,几日不见,怎么落得如此境地了?” 以青忙蹲下來,看着石亨身染血色的银甲,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两道长眉紧紧皱在一起,眼睛有气无力半睁着,心一酸:“姐夫,你好些了么?感觉怎么样?” “还……好,”石亨气若游丝,“青儿,你……沒事儿吧?” 以青不住的摇摇头,泪水却争先恐后的涌了上來,直直洒落在石亨的银甲上,刚才他倒下时还沒有这么心慌,等他苏醒才觉得难过的不行,还好,沒有失去你。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白白穿越而來的,命中注定,石亨会因为自己而活。 齐中远见二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身子一矮,也蹲了下來,正好挡住了以青,他对着石亨冷笑了下:“恭喜石兄大难不死。按说此刻确实不宜提亲,可是,怎么办呢?杀了她我不舍得,还是娶了她吧。小青儿说石兄你就是她的家人长辈,婚姻大事要由你做主,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娶她,马上。” 石亨的眼睛蓦然睁大,对着齐中远怒目而视,牙缝间蹦出一个字來:“你……再说一……遍?” “你做梦!咳咳……”半躺在一旁的于冕,捂住胸口,恨恨道,“青meimei……怎么会嫁给你?!” “呵呵,”齐中远侧过头,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笑道,“沒错,她就是要嫁给我,从今以后,她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以青将怀里的婴儿交到冯王平的手中,一把抹干眼泪,一把拉住齐中远,急急道:“你看不出來我姐夫需要静养么?干嘛这么着急?” “迟则生变,你既然做不了主,我当然要找一个能做主的。”齐中远无所谓地一笑,从腰后抽出自己的弯刀,“若是他 也做不了主,不能开口答允,我可以让他永远都闭上嘴巴。” “你……!”以青只觉得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是记性不好,还是耳朵聋了?我跟你说过了,必须要我姐夫同意,我才能嫁给你,若是他死了,你得到的将是一具永远不会说话的尸体。” “……小青儿,你就这么愿意为他死么?”齐中远看着以青,目光如墨染一般危险。 “我……”以青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满,也不想刺激到这个脸色阴沉的人,“我当然不想死,可是,你不要逼我,不要碰触我的底线。你知道,一段完美圆满的婚姻关系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哦?是什么?说來听听。”齐中远眼里的凌厉卸去了不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总是期待能从她嘴里听到各种各样的道理,或者说是歪理。 “是两者的相互尊重。尊重对方的选择,尊重对方的意志,尊重对方的底线。” 以青在凑数。 “好,你是说若我尊重你,就得让石亨完整无缺的活着呗?”齐中远轻松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念头一转,问道:“那,你如何尊重我呢?” “啊?”以青想了想,按着好媳妇的标准说了一通,“那就是尊重你的想法,你的家人。然后,就是爱屋及乌啦,比方说孝敬公婆,主持家务,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好,”齐中远满意的笑了笑,“好一个相敬如宾。既然讲到互相尊重了,咱们各退一步,我先來。” 以青看着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答应你,在石亨伤势未愈之前,不再提成亲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以青知道他要提条件,谨慎的微微迟疑道。 “呵呵,”齐中远沉沉一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要你九天揽月,五洋捉龙。”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的脑子里会蹦出什么歪念头? “九天揽月倒是沒问題。”以青轻轻一笑,想起猴子捞月的故事來。 “小青儿,你倒是真能给我惊喜,不过,我要月亮何用?更不要说,我已经有一枚了。”齐中远目光含笑的看着她,不理她脸上的惊讶,正色道,“我要你的簪子。” 簪子? “簪子里的秘密不是都给你了么?你还要它做什么?”以青奇怪道。 “不做什么,只是……”齐中远声音低沉,“只是我不喜欢你的东西在别人的手里。” 我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是受石亨庇佑的,我所有的衣裳首饰都是他给我的,还唯独这簪子不是。 以青笑齐中远的庸人自扰,却着实有些舍不得那个小凤凰:“这是jiejie给我的留的纪念,姐夫拿着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而且,你不是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么?” 再说,石亨取走之时也只是暂借而已,我的东西干嘛要给你呢? “你是说,石亨手里的那支是你jiejie的,而我手里的这支才算是你的,对么?” 以青瞧着齐中远的脸色好看了些,心想着,如果这么说能保住簪子那就随他吧:“嗯,可以这么说。” “可惜啊,那簪子随着那辆马车丢在大漠里了,”齐中远摸摸下巴,斜睨着以青,“不过,图样还有的话,打几支都沒有问題。” 图样? 以青只觉得冷汗“唰”地一下从背后冒了出來。 那图样不是正搁在自己的包袱里么? 是那日为了撮合卫林和冯王平时,去了月华楼,无意间打碎了青花瓶得來的小包袱。 想必,就应该是齐中远藏在那里的。 这么说,那日小二口中的齐老板就是他了! 可是,他怎么会隔了那么久才现身,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难道真的是石亨把自己藏得太好了么? 以青只觉得手脚发冷,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问道:“有图样也得叫人去雕啊!现在这里的人除了伤了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你怎么不叫你的人去做呢?我记得有一个妇人,叫做锦娘的,她怎么沒跟來啊?” 齐中远并不答话,挑起嘴角笑道:“怎么?还沒过门,就要担起当家主母的重担了?你放心,我定会叫他们一个个來参拜于你的。” “我又不是神佛,不需要参拜。”以青摆摆手,这人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实话看來是非常困难的。 不想做口舌之争,时间不早了,据自己所知,不久以后,蒙古人会在土木堡围剿明军,还是要避开那里才好,抓紧往北京去。 “师父,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