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天霜拳
全身真气犹如水银泻地一般,如露似珠,在吕仲浑身被贯通的经脉当中徐徐流淌。吕仲谨守心神,不起一念,不染一尘,任凭那股钻入体内极度阴寒的外来真气肆无忌惮的破坏,不闻不顾。只是以身体的本能,自然无为,搬运着练气四层的真气,不断寻着那股真气刺伤的经脉,温养修复。一遍一遍,坚持不懈。 这个时候,如果吕仲能够内视自己体内。定能发现,那股阴寒的真气宛如一位将军挥舞的手中尖刀,大开大阖,摧枯拉朽,锋芒凌厉;而吕仲身体内部的真气就是那一排排的步兵,虽然数量很多,但其本质就像将军和步兵一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差距不可里计。 但随着吕仲一口精纯的气息,毫不松懈的运转,前仆后继的厮杀,却也让那股阴寒真气没有如开始一般的肆无忌惮,渐渐被收缩盘旋起来。 吕仲的眉宇愈发的安详平稳,呼吸也绵长而高深,全身透出一股肃穆的气息,沉入到一种极其空灵虚无的境界当中。 一个时辰。 二个时辰。 …… 骄阳渐渐西斜,原本金光万道的天空渐渐变的柔和绚烂起来,连吹拂的山风都带着点点清爽,让人倍感舒适。小刀螳兽半步不离的盘坐在吕仲身前,昂起身躯,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吕仲,一对触角更是耷拉在地面之上,轻轻拂动,感受着一切风吹草动,警惕守卫,片刻都不曾放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吕仲终于从深层次的调息当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清澈明亮但却夹着丝丝疲倦衰败之色。显然这次吕仲受伤颇重! 苍白的面色在夕阳余辉之下,稍显淡淡红晕,没有如开始那般白中泛青,犹如死灰一般吓人。 “咳咳。”吕仲刚欲开口说话,一口气还未提上来,便又是一阵急急的咳嗽声。盖因那股该死的真气依然还残留在吕仲体内,没有被彻底的消灭干净。虽然已经被吕仲控制住,驱逐到气海当中,被吕仲全身的练气四层真气团团包围住。但那股外来真气韧劲十足,极度的凝练狡猾,任凭吕仲怎么努力,依然存在,犹如附骨之踽,阴魂不散。而吕仲后来的努力显得于事无补,让吕仲大感头疼。 “没事了,小刀!”看着身前地上的昂着头警惕四方,守卫自己的小刀螳兽,吕仲虚弱的出声安慰道。习惯性的伸出左手,想要托起它。顿时,左肩处一股剧烈疼痛袭向吕仲的心灵,刚刚还没伸出分毫的手臂,无力耷拉在空中。一排细密的虚汗如珠般从吕仲额角沁出,顺着扭曲的面孔滴滴落下。 咬着牙,吕仲深沉的吐息着几下。默默感受着一片火辣的左肩,剧烈的疼痛感让吕仲怀疑左臂是不是已经残废,已经脱离身体不在是身躯的一部分。 唧唧、唧唧。 小刀螳兽看到吕仲睁眼,一直昂立的身躯终于松懈了下来。爬上吕仲盘膝的膝盖之上,乖巧而安静。 右手撑着老树,艰难的爬了起来,缓步走到那黑衫青年尸体旁。吕仲面无表情,低头俯视,黑衫青年双眼大大的睁开,依然不肯阖目。一双瞳孔涣散空洞没有丝毫生命波动,只是依稀残留着一道残忍,一道不敢置信之色。 虽然这是吕仲第一次杀人,尸体都在他脚下。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惶恐不安或者狂虐暴躁的心绪。一切都显的很平静,只是平静深沉的有点可怕。就好像杀了这黑衫青年对来说不过是杀鸡杀狗一般,毫不足虑。 这种人,要么是天性凉薄,漠视生命;要么就是杀人如野,看淡生死。而显然,吕仲两者都不是。 吕仲低头注视良久,面色悠悠,没有杀死强敌的激动,也没有独活下来的欣喜。山间凉爽的夏风徐徐吹来,扬起吕仲飘落在肩头的几缕发丝,似乎也吹走了吕仲心头的某种思绪。只见吕仲默默的蹲下身躯,抬起右手从这黑衫青年面上一抹而过,便站起身躯,目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