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闭目与睁眼

    一触，既散！

    葫芦与威压在碰撞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传出，而是在无声无息中散去，不曾留下丝毫痕迹，这代表了沉寂无言那道古老意志的态度，也表明了那群关门等死即将腐朽的老家伙们的妥协，面对葫芦之灵的强势与不死不休的坚决，他们不得不选择退让，毕竟彼此所剩的生机与寿元已然太少。

    他们明白，出手必然能获得胜利，就算是昔日赫赫有名的破界葫芦，此宝如今没有驱使的主人，对于他们而言不足为惧。

    可，他们心中也明白，若破界葫芦真正豁出一切，拼着漫长岁月的沉睡耗尽本源，他们就算能胜最多也只能称之为惨胜，这惨胜的代价就是流失所剩不多的生机，此战若起，最多只会有几个春秋，这群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家伙就将相继坐化。

    这个代价，太重！

    昔日选择了苟且存活至今的他们，承受不起！

    见状，葫芦之灵也在暗中不为人所察的长舒了一口气，虽是法宝之灵，但到了其这个地步早已经与人无异，拼尽本源陷入漫长的沉睡，此事说来容易，但意识陷入沉睡，不知究竟过去多少岁月方能醒来。

    如此的沉睡，其实又与死亡有何差别？最多就是明白，有朝一日能从沉睡中醒来罢了。

    战端一起，后果是那群即将腐朽的老家伙无法承受的，可它亦是不愿去接受那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身如老者的葫芦之灵微微抬头，在那一片混沌的脸上似有两道深邃的目光望向虚无，而后按下的手掌蓦然握起，掌下那根散发着nongnong破界气机的黑色长针被其握在手中，身形骤然一闪，重新落回了身下的乌黑葫芦内。

    至此，那道古老的意志也从魔峰之巅抽离，而从始至终目睹了经过的诸人，除却宗主与怪老头，其余四人的脸上充斥着nongnong的震撼之色，无论是古老意志还是破灭葫芦，所展露出的威势都让他们颤栗。

    因破灭葫芦与古老意志的变故，宗主袖中的剑仍未斩下，依旧抵在怪老头的喉咙。

    这时，怪老头平静的收回了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黄牙，他察觉到宗主的杀机再次凝聚在了他的身上，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算了罢，我劝你还是住手的好，凭你的修为也算够看，可…杀不了我！”

    声音未落，一条血口豁然在怪老头的脖子上绽开，虽不深，可鲜红的血迹缓缓的从他的脖子上滑落。

    却是宗主袖中之剑再没有丝毫迟疑，一剑夹杂着滔天杀机斩落，剑落之际，怪老头没有抵抗，反而是带着几分怜悯的长叹一声，他的叹息外人不懂，或许这声叹息中夹杂的意味，只有阳辰能够明白。

    宗主的神色莫名微凛，这一剑，本该削下此人的头颅！

    可在剑落之际，冥冥之中似有丝丝诡异的拉扯，就连注入剑中的修为都有了片刻的紊乱，此等诡异之事竟会发生在堂堂化神修士的身上，最终，挥出的剑不受控制的偏了开来，只是划破了一条细小的口子。

    “何苦来哉！”

    怪老头摇头一笑，其身缠的滔天霉运瞬息淹没了宗主，虽rou眼无法窥见，但宗主本身的气运却在这黑色的霉运下不断的黯淡，最后丝丝黑气浮上了宗主的脸庞，霉运的反噬将宗主自身气运削去，并沾染到了丝丝霉运。

    恰在这时，一声愤怒的低吼骤然响起！

    破界葫芦已是飞至阳辰的身前，可浩浩荡荡的魔气肆虐，丝丝黑发在他的身后肆意乱舞，更有猩红的双目透着暴虐嗜杀之意，就连气息都在无时无刻的变幻，这是那十六道魔念展开了彼此的吞噬，争夺这具身躯最终的归属！

    至于阳辰…事到如今就算是宗主也不认为他能够幸免，至此刻夺舍已经完成了九成，所剩的最后一成也进行了大半，阳辰残存在识海中的最后一丝意识，随时可能消散。

    “魔，魔，魔！”

    识海之上，金色识海所凝聚出的身形虚幻如影，模糊扭曲似要散去，阳辰在十六道魔念的疯狂攻势下节节败退，若不是彼此贪婪的魔性使得它们彼此为了争夺这具身躯的归属，早在最后一丝神识消散前展开了吞噬。

    伴随着十六道魔念质检的吞噬与厮杀，绝望、暴戾、残忍、嗜杀，诸般夹杂着浓郁魔性的念头涌入阳辰的神识之中，即便是以他的意志也险些丧失清明，只得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维持着神识的理智，然后冷眼望着十六道魔念赤裸裸的相互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