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天怒吼

    大雪纷飞，空山寂寂。

    山间一处数十丈深的坡底盛开半亩大小的紫云英。雪花轻轻飘落在花瓣上，又被风吹去，重新露出紫色花瓣，是以这片花海时而银装素裹，时而变成紫色汪洋，时而又是紫白相间，变幻之美，美不胜收。

    人生岂非也是变幻无常。

    原随风浑身僵硬，一动不动躺在花海之中，留给他的时候已经不多了。弥留之际，他想起今早发现野兔时的欣喜，觉得人生有些无常，脑海中浮现早已过世的慈爱的双亲，心中有种淡淡的解脱之感。

    “我可以跟父母团圆了！”

    但他很快想到另一个人，又有些牵肠挂肚起来。

    父母离世之后，原随风本是孑然一身，流落街头，直到一年后，他在一个荒林发现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女孩又黑又瘦，身上衣服又脏又破，睁着一双大而茫然的眼睛，见到原随风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随风逗了她一会儿，小女孩方才停止哭泣。原随风又问她叫什么名字，父母去哪儿，家在哪里。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最后才断断续续说自己没有家，没有父母，就连名字都没有，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这树林中，说完又哇哇大哭起来。

    “原来她跟我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七岁的原随风起了同情爱护之心，带走了小女孩。他却未曾想过荒林之中时常有蛇虫出没，甚至不时有猛兽出没其间，即便是成年男子都不敢久留，害怕被虎狼吞吃，而那小女孩久居其中却居然安然无恙。

    从此以后，原随风不再是独自一人。

    原随风离家之后便一直住在城郊的一间废弃破庙，白天他要出去寻找食物，只留小女孩一人在庙里。他原本担心她会到处乱跑，哪知小女孩听话极了，常常一整日时间都不出破庙半步，丝毫不像别的孩童那般调皮贪玩。

    许多时候他在山间野外找不到果腹之物，就只好走街串巷乞讨。有一次原随风带上小女孩乞食，小女孩楚楚可怜，她那双带着渴望的大眼睛尤其让人心疼，惹得不少人善心大发，食物给得极为爽快，比原随风独自乞讨的时候多了好几倍。这让原随风十分激动，此后每次乞食必定带上小女孩，大多时候都能满载而归。

    但是世事总不会这般如意，不只是在山林野外觅食会被野兽咬伤，原随风走家串户也时常遭到欺凌殴打。那种时候，小女孩便会站在一旁哭泣，显得无助而伤心。

    原随风时常受伤卧病，小女孩极为乖巧懂事，每每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当日原随风把小女孩带回，本是想好好照顾她，如今却反了过来，变成小女孩经常要照顾他，倒也算是善有善报。

    就这样两人相依为命过了五年，小女孩也长到了九岁，原本瘦小单薄的身躯稍微丰盈了一些，眉眼也出落得清楚许多，但是她的皮肤仍旧有些黢黑，她皮肤的黑跟健康的小麦肤色不同，有些暗淡无光，显得营养不良。最让原随风心疼的是，这五年来不管是在严寒的冬季还是炽热的盛夏，小女孩的手脚都是冰凉的，非但手脚冰凉，就连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原随风每回抱着她，都好像抱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