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回 阳平关曹友闻死节 襄阳城孟璞玉遭伏

    话说余玠问孟珙果欲救阳平否，珙曰：“曹将军力挫蒙军，壮吾军威，合当解救。义夫何出此言”玠急曰：“德安距川蜀不下三百余里，如何救得况我军虽大捷，百里奔袭，疲惫之师，如何能胜阔端大军”珙叹曰：“义夫知我!方才与斥候所言皆为安抚川蜀民心，若言不救，非但阳平不保，蜀中人心俱冷，他日再要入川治民，已失民心。阳平关扼汉中咽喉，其四周关隘皆为蒙古所得，已无法再救。吾方才所言，托斥候带回，必使阳平军心振奋，与蒙军奋力拼杀，利于我等日后再战。”玠曰：“元帅，我朝偏安至今，全赖川蜀、京湖得以保全。今川蜀遭厄，若再不救，他日CD被破，则我朝危矣!”珙曰：“是也!故吾即日便要入川，业已传令西平王，以他本部人马为先锋，由江州径取涪城，我等沿长江西进，与西平王会师涪城，再北上克敌。”玠复问道：“那汉阳及京湖之事如何是好”珙曰：“义夫乃我军中骁将，当随我随我入蜀。江陵等处有贾似道足矣，汉阳之事可托付于曹世雄与赵葵。我只带徐悦、汤琼二小将入川，足以退敌。不必多问，速速准备去罢。”玠得令，下去准备去了。珙忙修书一道，令人快马送至复州，去请曹世雄。

    曹世雄见元帅急召，自知有事，忙带了几个随从星夜赶至德安。次日孟珙升帐，世雄与诸将列席而坐。珙曰：“昨日斥候来报，蜀中战事甚急，本帅出黄州时，圣上准许便宜行事，收复失地。今本帅欲西进川蜀，余玠为先锋，徐悦、汤琼、翁成大三将随行，只带一万五千人马。其余诸将，坐镇德安，不得擅离职守。”或曰：“不知何人主事在此”珙曰：“曹世雄何在”世雄忙起身施礼，珙曰：“本帅将此间之事托付于汝，镇抚德安，收取汉阳，乃二大事也。汝当谨记在心，不可草率。另有一书交付赵葵，汝二人一文一武，掌三军大事。”世雄诚惶诚恐，珙起身将大印交付世雄，再三叮嘱道：“塔察儿在汉阳，终为我军心腹之患。宜早破之，不可使据地自守。”世雄接了大印，道：“元帅放心，有末将在此，担保收复汉阳，保守德安。”珙又嘱托众将好生辅佐曹世雄，留孟瑛守孝感，孟琛守应城，向世璧屯驻云梦，乃命翁成大率水军西进。

    且说阔端率大军所过之处，烧杀yin掠成性，都元帅达海绀卜、先锋万户将刘黑马杀法骁勇，蜀中战将不能敌，屡屡战败。阔端兵至阳平关下，左骁卫大将军曹友闻日夜苦战，麾下万余将士阵亡过半。友闻乃开国王曹彬十二世孙，袭爵鲁国公。令摧锋军统制王资、踏白军统制白再兴速趋鸡冠隘，与左军统制王进共据阳平关。”时制置使赵彦呐檄友闻控制大安以保蜀口。友闻驰书彦呐曰：“沔阳，蜀之险要，吾重兵在此，敌有后顾之忧，必不能越沔阳而入蜀。又有曹万、王宣首尾应援，可保必捷。大安地势平圹，无险可守，正敌骑所长，步兵所短，况众寡不敌，岂可于平地控御。”彦呐不以为然，一日持小红牌来速者七。友闻议为以寡击众，非乘夜出奇内外夹击不可。乃遣万、友谅引兵上鸡冠隘，多张旗帜，示敌坚守。友闻选精锐万人夜渡江，密往流溪设伏。约曰：“敌至，内以鸣鼓举火为应，外呼杀声。”北兵果至，万出逆战，敌将八都鲁拥万余众，达海绀卜帅千人往来搏战，矢石如雨。万身被数创，令诸军举烽。友闻遣选锋军统制杨大全、游奕军统制冯大用引本部出东菜园，击敌后队；敢勇军总管夏用、知西和州神劲军总管赵兴帅所部出水岭，击敌中队；知天水军安边军总管吕嗣德、陈庚率所部出龙泉头，击敌前队。友闻亲帅精兵三千人，疾驰至隘下，先遣保捷军统领刘虎帅敢死士五百人冲前军，前军不动，大兵伏三百骑道旁，虎众衔枚突战。会大风雨，诸将请曰：“雨不止，淖泞深没足，宜俟少霁。”友闻斥曰：“敌知我伏兵在此，缓必失机。”遂拥兵齐进。友闻入龙尾头，万闻之，五鼓出隘口，与友闻会。内外两军皆殊死战，血流二十里。西军素以绵裘代铁甲，经雨濡湿，不利步门。黎明，大兵益增，乃以铁骑四面围绕，友闻叹曰：“此殆天乎！吾有死而已。”于是极口诟骂，杀所乘马以示必死。血战愈厉，弟万殁乱军，军尽没，北兵遂长驱入蜀。刘黑马生获友闻，擒之以归。

    阔端见擒了曹友闻，大喜，谓之曰：“国公据守阳平、大安多时，今已被擒，何不早降”友闻怒骂道：“吾乃宋臣，生生世世不作背主之贼!不必多言，斫头便是!”阔端大怒，手指曹万首级道：“看看，这便是汝弟首级!不多时，汝即如此!”友闻冷笑道：“吾弟虽死，尚有千万忠臣义士杀汝番狗!”阔端见他心如铁石，哀叹一声，命推出斩讫。友闻临刑，朝临安跪倒，行罢君臣大礼，谓刀斧手道：“吾事已了。”红光之下，首级落地。既诛友闻，阔端复问进取之计。达海绀卜曰：“宗王穆直与按竺迩已下龙州，则CD近在咫尺。二皇子可与宗王合兵CD城下，则宋军望风而走。CD乃蜀中富饶之地，宋廷之岁入半出于此。若我等据有CD，则宋廷可灭，大事可成。”阔端大喜：“传孤军令，来日军CD，击破宋军。”

    次日阔端率军至CD城下，宗王穆直率大将按竺迩早已攻城多日，见阔端前来，道：“CD城守将见我大军前来，自知不敌，业已坠城而亡。照此下去，不出三日，便可破城。”阔端道：“王叔辛苦!只是量这小城，不必三日，侄儿一日便可攻破!”穆直壮其勇，与兵马助之。阔端亲提大刀，指挥攻城。未及三个时辰，则CD已馅。阔端率军入城，疾命人查抄官府库银及蜀锦丝帛、黄金、玛瑙、翡翠等物，又抢掠龙州等五十余郡，共得金千斤，银千万两，铁八百斤，蜀锦十万匹。阔端命装车运回斡难河，以为孝敬之意。又与穆直商议，穆直道：“曹友闻被困时曾遣斥候出城，赶往德安孟珙处求援。据探子回报，珙令江陵李庭芝为先锋，率本部军三万由江州径取涪城。先行官刘整已入蜀地，恐不日便至涪城。”阔端道：“王叔以为当进或退”对曰：“此时再进则已失良机，大汗命三皇子与二皇子一同进兵，如今襄汉大局已明，三皇子战死。史天泽、速不台等率残部围困樊城、襄阳久不下，蜀中不宜久留。”阔端思索再三，命大军将所得州郡之财物悉数撞装车，即日返回。蒙古军在川蜀抢掠十余日，将一众百姓屠杀尽了，纵火焚烧城池。可怜CD数百年锦官城，一炬之间，灰飞烟灭。待李庭芝大军至昌州，蒙古军早已退去。庭芝见沿途俱是逃难之人，蜀地满目疮痍，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