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回 战荆山邓公归天 忍悲痛孟珙用兵

    话说邓圭与完颜陈和尚荆山大战，陈和尚堪堪不敌，圭引兵追杀。不想身后忽地杀出一彪人马，却是完颜合达。原来完颜合达占了房陵，见陈和尚大破邓圭，欲来抢功，遂命手下镇守房陵，自引精兵五千前来。邓圭见腹背受敌，暗叫不好。陈和尚见完颜合达杀来，大喜，乃回军掩杀。宋军不足三千，方才一场大战，早已折损过半。

    邓圭面无惧色，谓众人道：“国家待我等不薄，今日以死报国，身后之名青史必载!”说罢，单人独骑直取完颜合达。邓方恐父亲有失，策马赶来。不想金兵成合围之势，万箭齐发，射翻宋军无数。方坐骑中箭，将方掀下马来。正危急间，又听几声炮响，却原来是孟瑛、邓珏等与孟珙引大军杀来，珙挥动令旗，麾下人马纷纷冲杀而来。三郎孟琛手舞双斧直取完颜陈和尚。陈和尚见是一步将，也不大话，抬手便是一斧。不想孟琛脚下灵活，躲过大斧，望陈和尚马蹄一斧砍去，砍断前蹄。那马嘶鸣一声，陈和尚坐不稳鞍桥，落下马来。孟琛大笑几声，几步赶上便砍。也是陈和尚命不该绝，几个金兵赶来挡住双斧，陈和尚死里逃生。孟瑛正引军冲杀，正遇着武天锡之子武阔，手起枪落，将他挑于马下。两军杀了三四个时辰，方才收兵。孟珙收军回营，众将俱已到齐，只不见了邓圭。有擒来金兵小卒道：“邓将军大战完颜合达时旧伤复发，栽下马去，被合达将军斩了首级，拿回营中请赏了。”或曰：“邓将军被乱箭射下马来，死于乱刀之下。”众说纷纷，却把邓方、邓珏恼得火起。

    不多时，又见中军官来报：“禀孟元帅，完颜陈和尚差人送还邓将军尸首。”一座皆惊，孟珙亦不敢信。待来人将尸首抬入，确是邓圭。邓方、邓珏见状，方哎唷一声昏死过去。小姐见父亲身死，伏尸痛哭不已。珙强忍悲痛，问来人道：“邓将军如何阵亡的？须如实说来!”那人道：“邓将军本有伤在身，与完颜合达将军大战数十合，口吐鲜血不止，便策马败走。不想撞着完颜陈和尚，与他战了几合，被他一斧砍在背脊，顿时跌下马去，被擒回营中。陈和尚恐他不死，下令用麻绳将邓将军绞杀。又怜他是位英雄，不忍斩首，特送来首级。”话未毕，邓小姐大喊一声，持刀在手，便要斩了来人。孟珙忙道：“不可!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小姐含泪收了刀。珙打发了来人，命人将邓圭尸体装殓，藏于荆山之顶。下葬当日，率三军将士一同拜祭。邓小姐早已痛不欲生，邓方接过龙吟、凤鸣双刀，誓杀完颜陈和尚。孟珙见二人报仇心切，恐生是非，只得道：“二位贤弟宽心，如今我军兵多将少，须待南征大军凯旋，奉命前来，方可报仇。”邓方道：“元帅，末将恨不能直入金营，擒了完颜陈和尚碎尸万段，方解吾恨!”邓珏亦道：“小弟言之有理，还请元帅下令，先攻谷城，再取光化，为先父报仇!”珙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汝父与诸葛逵、徐温、汤博结为金兰。今汝父已亡他三人岂能坐视不理？待诸位大将到来时，本帅令你二人为先锋，杀入金营，斩杀完颜陈和尚。”邓氏兄妹谢过元帅，兀自于墓前哭祭去了。孟珙急书奏报入朝廷。朝廷得报大惊，又晓谕南征大军。

    赵范正班师途中，忽报前线文书。展开看时，却说邓圭败走荆山而遭擒杀，急盼南征诸将返回。范不敢隐瞒，告知众人。岳纲、陆文龙等老将闻报，无不惊骇。诸葛逵、徐温、汤博等闻邓圭战死，怒不可遏，誓与完颜陈和尚不共戴天。又几日，朝廷旨意下，令诸将沿水路北上，与孟珙合兵，与蒙古大军合力攻灭金朝。

    赵范正要发兵，只见诸葛逵、徐温、汤博三人穿白戴素前来讨令：“元帅，邓贤弟、西平王与我等五人结拜金兰，今五虎上将已亡两人，大仇未报。我三人愿为开路先锋，出师北伐!”赵范劝道：“三位将军报仇心切，本帅知之。然北伐之事不可儿戏，当缓缓图之，方可立于不败之地。”汤博道：“元帅，末将但请精兵一万，定破金兵，望元帅恩准!”说罢，双膝跪倒叩首不止。徐温、诸葛逵见状，亦上前叩首。范忙起身搀扶：“三位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三人道：“元帅若不答应，我等便跪死阶下!”范手足无措，岳纲近前道：“元帅，邓贤弟与我等情深，与他三人更是八拜为交，情谊深于海。末将请命为总先行官，令诸葛逵等三将为先锋，率本部军三万先行。元帅与陆千岁自统大军随后，至襄阳城下会师。”范答应，命岳珂随父同行，拜三将为先锋，奉岳千岁节度。又见李庭芝满面悲状哭上帐来道：“元帅，完颜贼杀了我舅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求元帅授末将先锋之职，吾必杀此贼!”岳纲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赵范开口道：“罢了，如今北向潭州，大军可分几路而进。岳千岁率本部五万人马与驸马、庭芝、清涧侯走旱路，取秭归、房陵，平定西路边患。徐将军随吾弟赵葵率精骑两万走旱路取道江陵，攻打荆门。汤将军与陆千岁率精骑两万取郢州，其余众将与本帅率大军北攻随州，再会师光化。事不宜迟，各自准备去罢!”众将接令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