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西平王大战江陵府 孟元帅智灭完颜匡

    话说李祐、徐晟率三千人马走水路直取江陵府。江陵府守将完颜匡早已探知，暗想：江陵乃荆襄要镇，江陵若失，荆襄之地难保。遂命帐下猛安徒单镛、徒单显各引一万精兵驻扎水寨，日夜逡巡，两岸百姓不许片帆下水。若遇宋人舟师，不论官私，一并剿杀。

    宋军舟师行至蕲州，闻金人严查水路，不敢再进。李祐忙问徐晟曰：“叔父可有妙计？”晟曰：“江陵府四通八达，水路纵横，岂能一一设防？我军当先入鄂州，再行决议。”祐然之，率船队先入鄂州。知府范康闻徐晟、李祐至，本不愿迎接。又闻祐乃李显忠之子，袭爵西平王，只得前来面见王驾。祐便驻兵城外，思量破敌之计。

    忽一夜，江上泛起大雾。李祐大喜，与徐晟各引五十舟师趁夜色驶近江陵城。眼看到了边，祐掣亮银戟在手，率先跳上岸去，率数十兵将往江陵城杀来。徐晟督军在后，宋军正欲尽数登岸，忽地两厢一阵乱箭，射杀数十人。晟大惊，忙舞枪步下抵挡。周围宋军各执藤牌护住徐晟。李祐闻听身后梆子响，情知不妙，忙率军杀回。正在此时，只见四面八方涌出金兵无数，人人手提一把弯刀，冲散宋军阵列。徐晟、李祐慌忙应战，怎奈兵微将寡，且战且走。

    原来完颜匡见江上夜间大雾，早已伏兵一万余人。徒单镛、徒单显各率军三千掩杀过去，逼得宋军进退无据。完颜匡亲率四千余人沿岸布防，拦住归路。徐晟、李祐并力死战，眼看天将拂晓，江陵城中人马尽数杀出，欲将宋军围而歼之。徐晟疾曰：“贤侄引兵快走，老夫抵挡!”祐只得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将数百兵将尽数赶上舟船，又翻身来救徐晟。正遇完颜匡大战徐晟，晟使开家传金枪法，匡刀法凌厉，二人杀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败。祐大吼一声，几步过去一戟挑开两般兵刃，奋力一戟砸在刀杆上，震得匡双手虎口皆裂，大刀险些脱手。祐大喝一声：“叔父随我来!”一杆戟杀败金兵数千，直上舟船。完颜匡命人连连放箭，晟身中三箭，臂中一箭，狼狈而走。徒单弟兄正欲追赶，完颜匡喝住众人，曰：“不必追了，方才那员使银戟的小将着实利害，你等非他对手。”

    徐晟等退回鄂州，见麾下人马十损六七，生还者中枪、中箭不计其数。晟遂命驻扎城外，只等元帅前来。只五日过后，孟宗政大军已至。徐晟、李祐慌忙前来报知前事。宗政闻报曰：“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多虑。完颜匡守把江陵，实乃吾军劲敌。”命毕德卿、陆文龙率军安营扎寨，与孟珙二人查勘江陵地势。父子二人登上鄂州城楼远眺，见江陵城城高近十丈，砖土坚实。城楼护卫足有数百，角弓弩等安放到位。宗政看罢叹曰：“江陵城如此坚固，易守难攻，怎好攻克？”珙曰：“父帅，江陵南接长江，北临汉水，西通巴、蜀，四战之地也。得之者便可长驱直入。退可保蜀中腹地，进可复中原失地。行征伐时，粮草、兵马、军械源源不断。如今失了江陵，吾军出征须经千里江路，越蜀、滇山河险阻，倘一时不慎，进退失据，祸及三军。”宗政曰：“言之有理，昔日吕子明白衣渡江，取了江陵一城，便定了荆襄九郡。关公败走麦城，命丧临沮。”忽地想出妙计来，抚掌笑曰：“好也!好也!此计若出，完颜匡授首只在即日。”忙与珙回营，下令魏昌引一千人马驶入长江，趁夜色江雾弥漫之时，聚众擂鼓。若金兵杀来，不必交战，迅速回营便是。如此行事十日，候令听调。又命陆文龙率五千精兵北上汉水，直取襄阳，务必五日内生擒守将，取了城池。得城后不易旗号，只命守将写下求援书信，差快马送至江陵，调江陵人马出城。命扈再兴、陈孝庆各引三千人马伏于汉水东南岸，见江陵人马渡河时痛杀之，不得亡走一人。命罗郊、李祐各引一万大军沿长江水路绕至江陵之后，俟将令到日，济水攻城。

    众将领不明就里，又不敢多嘴，各自接令去了。宗政留毕德卿等守营，与孟珙、孟琛、孟璟、孟瑛四子亲率三千人马渡过长江，沿岸结下水寨。完颜匡本令徒单兄弟沿岸布防，不得使宋军渡江。孰料魏昌夜夜擂鼓而不战，金兵劳累不堪。徒单镛、徒单显亦无心守卫，只做不知。故此三千宋军如入无人之境，驶入江岸。完颜匡得报大怒，传命徒单显镇守水寨，徒单镛率五千人马出城搦战。宗政命各营坚守不战，命孟珙将一千水师，携火铳十支前往焚烧敌军水寨。珙奉命驶近水寨，命人架起火铳，点起火箭，纷纷射去。一时间水寨木栅大火四起。徒单显接报忙引军救火，又派数十舟师出寨迎击。正是秋凉时节，西北风正盛，金兵船只迎风而进，行驶速甚。孟珙命小船先走，自引大船上数百人，引弓搭箭射去。金兵本不习水战，站立不稳。又见羽箭纷纷而下，溺水者不计其数。珙眼明手快，一弓三箭，正射在帆弦上。帆崩而船毁，千余金兵尽数落水而死。

    徒单镛正在水寨前讨敌骂阵，三公子琛屡屡请战，元帅不准。不一时见孟珙归来，大喜，遂命琛、璟将左右两营兵马，出寨击敌。徒单镛正比城结营，忽报宋军杀来。镛忙绰狼牙棒，上马来迎。当先遇着孟琛，琛执双斧来劈，镛棒横十字架住。不想琛力大，只震得徒单镛坐不稳鞍桥。二人圈回马来复战，琛暴喝一声，左一斧磕开狼牙棒，右一斧将镛劈下马去。金兵见主将阵亡，忙做鸟兽散了。孟璟跳下马来一阵砍杀，连斩数人，大败金兵。弟兄二人收兵回报孟元帅。元帅大喜：“完颜匡经此一败，料他不敢出城再战。如今只看魏昌将军与陆老千岁了，若两处得手，江陵必败。”当夜庆功，又大开营门。完颜匡远望宋营，见灯火通明，寨门大开，疑有埋伏，不敢进兵，只命固守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