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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叁回:窥秘遭祸,兵发龙凑

    自从曹cao入主邺城后,对所有的功臣都予以论功行赏,自诩为曹cao建立惊世功勋的许攸获得的奖赏也比其他的人都要多,然而曹cao却仅仅在物质上满足了他,对于任官授爵方面却始终没有给予许攸任何的官职。数月来许攸的名头上居然没有任何头衔。

    除此之外,曹cao在召开军议时几乎没有找过许攸参加,起初许攸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连郭嘉、荀攸等人都不看在眼里,也不屑于与他们共同论政。

    凡是有事之时他总会一个人单独要求面见曹cao,曹cao为了安抚刚刚归顺的袁氏一族旧臣,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总会迁就许攸,听任许攸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时间久了之后曹cao的耐心也一点一点被许攸磨没了,有一次曹cao和郭嘉正在书房里讨论攻打袁谭的详细作战部署,听到门外侍从禀报说许攸来见时,他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竹简丢到书案上,捂着额头十分苦恼,无奈之下只好让侍从回复说:

    “你去转告他,就说我身体不适,请他改日再来。”

    侍从如实回复后,许攸仍旧想要进门,他不顾曹cao让侍从转告的话直接想要进门,被侍从伸手阻拦,许攸一甩袖子立刻阴沉下脸来,伸手指着侍从的鼻子训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与你家司空大人自幼相识,连他曹阿瞒都不敢这样对我,你这区区侍从竟然敢将我挡在门外,快快给我滚开!”

    听命于曹cao的侍从哪里敢轻易放许攸进去,连忙拱手弯腰挡在了许攸面前:

    “司空大人现在真的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还请先生不要为难在下。”

    许攸感到自己的颜面受到了损伤,一时情急之下手握剑柄想要拔出剑。

    就在他稍稍将剑柄抽出些许的时候,忽然感到有股力量在阻止着自己,低头看去才发现一直孔武有力的手正在按着自己的剑柄首端,而这只手正是从自己的身后伸过来的。

    见有人胆敢阻拦自己,许攸的怒气更甚,他赶紧转过头打算冲着自己身后的人兴师问罪,然而等他转过头时,发现阻止自己的人竟然时曹纯。

    看到曹纯许攸的怒气稍稍被迫压下去了一点,曹纯见许攸的手离开了剑柄,自己也松开了手转而对许攸拱手道:“先生何故动怒呢?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说罢他冲侍从使了个眼色,假装呵斥道:“还不退下!”

    侍从见状赶紧站到了一边,曹纯转而和颜悦色的对许攸说:

    “我正好有事想要求见主公,先生如若不弃不妨一同进去。”

    还未等许攸有所回应,侍从赶紧对曹纯说:

    “司空大人此时身体抱恙,还请将军改日再来。”

    见侍从这么说曹纯赶紧恭恭敬敬的对他说:

    “烦劳通报主公一声,便说曹纯祝他早日康复,我改日再来。”

    说罢曹纯便转身离去了,这下子许攸感到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了,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令许攸没有想到的是,曹纯并没有真正的离去,而是从曹cao治所的后门进去了。

    曹cao听了曹纯的叙述后大笑道:“也就是你子和有这个鬼点子啊。”

    郭嘉也对曹纯的机智和冷静赞赏有加:“曹真、曹休两位将军在您的调教之下也颇有大将之风,年纪轻轻统帅霸府中军虎豹骑青龙营,可谓严师出高徒啊。”

    听郭嘉如此称赞曹纯,曹cao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和与子丹虽然辈分不同,但是年纪却相差不多,奉孝你是在拐着弯儿挖苦他啊。”

    “曹公明鉴,在下可不敢轻易取笑子和将军,要不然那白虎营的骑兵还不得把我的家给踏平了吗?”郭嘉也顺着曹cao的玩笑之言说下去,曹cao和曹纯听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大笑之后曹cao很快就讲话题绕到了正事上,他收起笑意对曹纯说:

    “子和,你刚刚从青州回来,臧霸那里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曹纯回答说:“禀主公,臧霸数月之前就秘密奉了您的命令完成了第二阶段的募兵和训练,之前我去青州传达您的命令,臧霸把主力人马调动到了济南、乐安两郡,已经对平原和乐陵形成了正面的包围态势,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展开行动。”

    听完曹纯的回报后,曹cao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郭嘉:

    “袁谭这小子最近很不安分,之前我为了安定冀中和冀北花了点时间,现在我已经腾出手来,也是时候把这个扎在鞋底的钉子拔掉了。”

    虽然郭嘉对曹cao此时对付袁谭表示赞成,然而分析局势后他还是做出细致的推论:

    “现在袁谭虽然占据了冀东数郡,但是立足未稳。此时对付袁谭我们需要考虑这样几个问题,首先便是北方的袁熙,他是最有可能驰援袁谭的,所以我们要趁着他们尚未结成同盟之时挥军闪电夺取河间之地。与此同时令臧霸在巩固济南防线的情况下自乐安出兵北上,直取乐陵、渤海。”

    细看地图后,曹纯不由对郭嘉的谋略再度叹服:“妙啊!如此一来既阻止了袁熙自幽州南下援助袁谭的通道,而且也把袁谭彻底包围在冀州了。”

    同时再看着地图的郭嘉却不如曹纯那么的乐观,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被曹纯看在眼里,为此曹纯感到奇怪:“军师已经把通盘考虑全面了,袁谭已如瓮中之鳖,何故愁眉不展呢?”

    坐在榻上的曹cao看出了郭嘉的心事:“奉孝可是在忧虑并州的高干?”

    郭嘉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了指挂墙面地图上的邺城,随即又将手指向左微微移动到了壶关所在的上党处画圈:“高干所控制的上党历来是他重兵囤积所在,他以壶关为屏障手握精兵。虽然此刻投靠了我们,但是此人历来追利而行,我们大举进攻东征之时他若有从上党出兵攻打的念头,杀到邺城只需数日行程,到那时我们首尾难顾,恐怕会很被动。”

    经由郭嘉指点而看清后方隐患的曹纯,伸手摸了摸下巴,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的轻松:

    “这么说来的话,此刻我们还不能倾尽全力东征,若是从兖州、豫州调集兵力协防的话又恐孙权、刘表趁虚而入,若非军师点破,曹纯的浅见险些误了大事。”

    一直坐着的曹cao始终没有发表过看法,这时他站起身来到地图前:

    “高干若是有在我后方捅刀子的想法,冀西千里边界我们是防不胜防的,但是此时还不是挑起与他冲突的时候,在出兵之前还需要妥善处理这个威胁。”

    不容忽视的现实摆在眼前,曹cao虽然占据了冀州中西部,将手彻底伸进了河北地界,但是他在东有袁谭、西有高干、北有袁熙的情况之下是不宜在两线挑起战事的。

    正当他们在讨论此事之时,侍从站在门外向曹cao禀报说:

    “主公,公子在外求见。”

    一听到曹丕站在门外,曹cao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他冷冷的说道:

    “他来做什么?现在不是应该抱着他的新婚妻子好好在家呆着么?”

    曹cao之所以会对曹丕的态度有所转变,主要原因就是曹丕不顾曹cao的反对坚持要娶甄宓为妻。素有大局观的曹cao虽然也曾纳过其他人的遗孀,譬如秦宜禄之妻杜氏,但是这个时候纳袁熙之妻无疑会招致袁熙更深的敌意和仇恨。

    然而曹丕却全然不顾曹cao的反对,反倒拿父亲纳孀的事情来反驳,头一次违逆了曹cao的意思。曹cao没有想到曹丕会如此的坚持,加上陈群也在一旁支持曹丕,力劝曹cao成全,使得曹cao左思右想之下最终同意的他的请求。

    答应归答应,不过曹cao因为这件事还是对曹丕有所不满的,太史令孔融在奉刘协之命去邺城犒劳时听闻了袁氏女眷多为曹军所掳,尤其是曹丕私自娶了甄宓这件事让孔融对曹氏父子的行为深感不齿,甚至杜撰了武王伐纣后将妲己赏赐周公的典故讽刺曹cao。

    孔融是当世大儒,曹cao面对孔融的当面指责却无可奈何,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自此曹cao便后悔当初答应曹丕与甄宓的婚事,曹丕的个人行为对他造成的麻烦也令曹cao久久不能释怀。

    进入书房后,曹丕向曹cao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父亲。”

    “子桓来此何事?”曹cao面对着地图看都不看身后的曹丕,这种举动令此时的氛围变得格外诡异,在场的曹纯和郭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曹丕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曹cao对自己的不满,他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不敢抬头:

    “得知父亲正准备东征袁谭,儿特来请缨出站,为父亲杀敌建功。”

    “哦?”曹cao微微侧脸,用余光打量着曹丕:

    “托二公子你的福,现在我可是三面受敌,进退不得了。”

    话语之中透露着怨怼之气,曹丕心中早有准备,从容应答:

    “袁氏兄弟是袁绍亲子,不论如何都不会真心归顺我们,所以造反是早晚的事,长在手臂上的毒瘤与其等它日久溃烂,不如趁早将其挑破放出毒脓。”

    原本因受来自袁熙方面的军事威胁、孔融方面的政治嘲讽,从而对曹丕不予理睬的曹cao,听到曹丕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转过身重新审视着自己眼前的儿子:

    “难道你是为了逼反袁熙才会...”

    曹丕笑道:“也不完全是,这也算试探袁熙反应的手段,如果袁熙毫无动作的话,至少证明他是个善于思考、做事犹豫的人,届时我们便可以少量兵力部署防线以达到震慑作用,同时趁此良机迅速东进消灭袁谭;若是他不堪其辱直接出兵,我也早已命令王凌驻守在中山的军队布好口袋阵,正好可以将他一网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