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厉鬼苏醒
心中的呐喊随着心跳的合流渐渐平息，瑞恩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似乎感觉不到了“闭眼。”他轻声说，但平静的口吻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那种斩钉截铁里透出一股钢铁般森冷的威严，与他之前那种成竹在胸的温润完全不同，那声音中，仿佛蕴藏着六月阴沉的天空，仿佛摧城的黑云窜动着明灭的雷霆，还有要烧穿苍穹的怒火，以及滴答的雨声和穿堂而过的疾风。 正在扯着瑞恩逃跑的巴斯愣了一下，不解地想张口询问，而瑞恩已经掏出了袖口中的短杖，一句解释也没有，巴斯却已经明白了闭眼的原因，因为下一刻，一团耀眼的白光从他的杖尖上爆发出来，忽然亮起的强光让巴斯双眼生疼，瞬间剥夺了他的视力。 不仅仅是他，所有靠近的小恶魔也在同一瞬间失明，而瑞恩已经冲了出去，他的速度那么快，如同光影，如同疾风！几乎是一个眨眼，便已经掠过了那个杀死络腮胡子的小恶魔，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已经出刀，快！快到根本没人看得清他出刀的动作，一颗丑陋的头颅已经冲天飞起，而他已经收刀，人不留行地掠了过去！ 再一个眨眼，他已经冲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恶魔巫师的面前，那个巫师还在强光带来的失明中发愣，一根棒子已经塞进了它的嘴里，下一瞬间，一团淡蓝色的光团在它的后脑勺上爆炸，整个天灵盖与下颚骨被完全炸断，上半截脑袋直接飞了出去。 将法杖塞到敌人嘴里使用魔法飞弹，大概最狂妄的魔法师也没试过这样粗暴的施法方式，但复仇，不就该这样酣畅淋漓么？瑞恩反手一刀，切断了恶魔巫师的手臂，下一瞬间那根权杖就已经到了他手里。 “fme！”一个简短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他的声音古奥庄严，如同律令，他将权杖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向下一顿，一团耀眼的火光从杖尖亮起，然后一团脸盆大的火球便激发了出去，在他面前十几步开外的地方轰然炸裂，七八只还晕乎乎的小恶魔顿时被汹涌的火海吞噬，直接变成了飞灰！ 瑞恩一手握刀，一手持杖，在火海面前巍然不动，冲击波掀起的飓风吹得他的袍脚猎猎作响，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威风凛凛，宛如复仇的天神降世。 巴斯恢复视力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下一刻，他将权杖往地上一插，挥舞着战刀向恶魔巫师们冲去，似乎根本没看不见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海，他的身影闪过，火焰向两侧倾倒，其实那是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带起的风将火焰压偏，但在旁人看来，却像是连火焰都因为畏惧他而逃避。 发现了他的企图，恶魔巫师再也不顾上复活小恶魔的工作，立刻召集人手在瑞恩和自己之间形成了防御，一个持盾的小恶魔迎了上来，试图挡住他的冲锋，瑞恩毫不犹豫地出刀，战刀眨眼间便已连续三次突刺，他的刀那么快，快得在空气中留下了一团虚影，而后便是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剧烈撞击声。 包裹着熟铁的圆盾竟然生生被他砸出了一块凹陷，而小恶魔持盾的手臂更是被巨大的力量震地筋断骨折！瑞恩手起刀落，将小恶魔的脑袋连同脖子和上半个胸膛劈成两段，随机刀锋一拧，旋转的刀锋和胸膛的肋骨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嘎声，一团团血rou从胸腔中喷溅，而刀锋已经从胸腔的另一侧透体而出，带着一串血红斜劈出去，一头刚刚靠过来的小恶魔从左肩到右腰齐刷刷的断成了两截！ 他将刀收回来，对着迎面冲过来的小恶魔刺出，刀刃直接贯穿了小恶魔的小腹，而他并没有抽刀，反而用力向前一顶，战刀切入小腹，直至末柄，瑞恩将小恶魔整个挑了起来，推着他向前冲，又接连贯穿了另外两个小恶魔的身躯。 三个小恶魔被串在一把并不算多长的战刀上，活像一根塞满了的rou串，瑞恩低吼着，推着他们一路狂奔，直到撞上了一棵大树，刀尖透过恶魔的交叠的身体，没入树干，发的‘哆’的一声闷响，瑞恩才终于停下，刷的一声将刀抽了出来，带出一串肮脏的鲜血，然后一刀挥过，三颗头颅掉落在地上，断掉的脖颈处，喷出三支一米多高的血箭。 瑞恩回过头，巴斯才终于看到他的脸，那张脸上苍白得不剩下一丝血色，但皮肤下却透着一股仿佛在燃烧的红，他的鼻孔、嘴角，都不断有鲜血渗出来，头发上的灰和恶魔的血浆混在一起，将黑色的头发粘成一绺绺地贴在脸上。 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猩红的瞳孔中只有杀意和冷漠，如果是一般的生物，恐怕仅仅是面对他就已经两股战战，但恶魔却不是那么容易恐惧的生物，它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向瑞恩围了上去。 被复活的小恶魔至少还有二十几个，在它们的夹攻之下，瑞恩身上立刻多了数条伤口，他的袍子经历过两次爆炸，再加上穿越火海的灼烧，本来就已经十分脆弱，再被刀斧砍几下，立刻变成了风中残絮，只剩几缕布还挂在身上。 瑞恩**的上身偾起着一块块肌rou，肌rou不是那种夸张的大块，甚至可以说规模很小，他还是那么清瘦，甚至都能看得见肋骨，但那些肌rou却根本不像是血rou，反而透着一种金属岩石一般的古铜色泽。恶魔的刀剑劈砍上去，只能划开皮肤，从古铜色的皮肤下甚至都没有渗出多少鲜血，剩余的力道全部被筋rou紧紧锁住，就如同一件甲胄一般。 而瑞恩本人似乎也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奋力地在恶魔环伺中挥舞着战刀，他出刀的角度诡异刁钻，速度快如闪电，动作看起来大开大合，在细节处却处理的非常细腻，因此整个动作完全不像奥伯里冈那样全凭蛮力，而是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他又完全不顾防御，任凭恶魔的攻击落在他身上，所以动作更是连贯得没有丝毫阻滞，刀锋所过之处血rou横飞，竟隐隐还有一种残酷暴虐的美感。 随着战斗的进行，瑞恩出刀的速度非但没有因体力的下滑和受伤而慢下来，反而变得越来越快，出刀的角度也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狠辣，就像是一场盛大的交响渐入佳境，音符渐渐变得粗大而高亢，音节昂扬流畅，人与刀仿佛合二为一，最后长刀舞动，竟成了一团黑色的光影，最初小恶魔还能与他交手，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人能挡他一刀，只要靠近那团黑色的剑刃风暴，便再无一合之将。 而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少，皮肤下涌动的鲜红却越来越鲜艳，整个人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浓郁。 到了这种时候，即便是恶魔也开始感到恐惧了，毕竟只要不是低级亡灵和构装体，只要是还存在着感情的生物——都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硬捍一台人形的绞rou机，更何况瑞恩除了外形，已经完全不像是个人类了，他简直就是从深渊最底层的魔鬼们的监狱中爬出来的，向人间倾泻怒火和仇恨的恶鬼！恶魔们开始动摇，开始退避，虽然还没有演变成溃逃，但已经没有一个愿意挡在瑞恩复仇的刀锋之前了，须臾之间，瑞恩和恶魔巫师之间的小恶魔就只剩下区区一头。 而此刻的瑞恩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这场杀戮里，他的战意和杀意毗邻巅峰，根本连想都不想，直接跨出一步，左腿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在半空中让身体像一张长弓一样舒展开来，力量从起跳的大地上涌起，自脚掌传递到脚踝，再到小腿、膝盖、大腿、胯部、小腹、胸膛、手臂，每经过一处，便更强大一分，最后流传到手指、指尖，再汇聚到战刀上，他将战刀举过头顶，那一刻他身体中的每一条肌rou都调整到了最完美的状态，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每一个毛孔都在燃烧。 一直沉默着的瑞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咆哮，在狂怒的吼声中，他的战意再次陡然一提，一脚踏过了临界点，浓烈的杀意从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中散发出来，将刃下的小恶魔的牢牢锁定，那是极致的一剑，出剑的一刻已经封死了对手所有逃跑的路线，而在那浓重的杀意笼罩下，一般人也根本做不出格挡的动作。 他舒张的身体猛然收缩，刀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半圆兜头劈下，汹涌的杀意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的洪水般喷涌而出——那是有去无回的一刀，是这场以他的生命为媒介的杀戮舞曲的最后也是最强有力的音符！是这场舞曲的最终章和最**！那是连他自己也无法阻止的斩击，势必要斩断敌人的头颅，如果格挡就连武器也斩断，连盾牌也斩断，连手臂也斩断！面前是顽石也劈开！是金铁也劈开！是山峰也要一刀两段！ 然而面对着这一刀，那个小恶魔的脸上却看不到恐惧，它举起手中的刀，迎着瑞恩下落的刀锋，斩了过去！强碰强，硬碰硬。 两把同样造型，同样材质的战刀轰然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一声简直近于爆炸的、刺耳尖锐的金属交鸣声，带着自由落体和整个身体的力量压下的刀锋，直接将小恶魔压得弯下了腰，但两者刀锋交错的位置，却忽然爆发出了一团暗紫色的电弧。 “砰！”小恶魔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退了四五步，才终于站稳。 而瑞恩则像是忽然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身体一僵，手中的战刀脱手，人从半空坠落，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