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次日一早，鹤冲子把四个徒弟叫到跟前，念了一大通口诀：神不离气，气不离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不可搬运，不可执著。委志清虚，寂而常照。守神坤宫，真气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气。热力蒸腾，恍恍惚惚，似有形状。神守坤宫，真气自聚。始则凝神于坤炉，煅炼*，化为阳气上升。次则凝神于乾鼎，卫气渐积渐厚，晶莹晃耀，上下通明。

    　　念毕，吩咐道：“你们几个要好好记住，勤加练习，不可偷懒。”说完，转身便欲离去。四人听得昏昏然，愕愕然，古月子叫道：“师父，什么叫‘卫气’？”鹤冲子举起木尺，在他头上用力敲了一记，喝道：“连‘卫气’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怎么学道？‘卫气’者，便是先天水天谷所化悍气之意。”

    　　秦雨中叫道：“启禀师父，念太快了，一句没记住。”鹤冲子问道：“哪一句？”秦雨中道：“是全部一句没记住。”众人一阵哄笑。鹤冲子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将一本薄册子扔在地上，转身离去。众人拾起一看，却是一本《生气通天论》。穆重阳挤上去看了半天，全都看得头昏眼花，云里雾里。灵敏子颇有根基，还能看懂一些，穆重阳虽然从小跟随野道人，但不知何故，野道人却从未对他传授过半点武功，见册子上写着什么“上守玄关，下投牡府”“真呼吸相含，中和在抱”，语句艰涩难懂。

    　　接下来几日，鹤冲子都只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大段话，或者口诀，或者歌诀，让弟子们自己领悟。穆重阳记性极佳，只听过一遍便能硬生生记下来，但基本的练功法门却都是由灵敏子等人所教。只是他们几个所知也有限得很，所教的经常牛头不对马嘴，错误百出，几个人经常为一些基本的道理如肝属水还是属金之类争得面红耳赤，穆重阳练得十分吃力，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学到。

    　　闲暇时，四人便在一起赌钱喝酒，嘻戏打闹，无法无天。昆仑派向来主张清修无为，门规甚是松散，加上鹤冲子这个做师父又管教弟子不怎么上心，由着几个胡闹，因此，无人管他们几个。

    　　过了数日，穆重阳开始想念起白胡子，便想法弄来一根粗绳子，跑到半天崖的顶上，把绳子一端系在边上一棵大松树上，另一端绑住自己腰间，大着胆子往半天崖缒下。此时山风急劲，将他吹得东摇西晃，他慌忙拔出短剑插在峭壁间才稳住身子。

    　　好不容易来到了洞口，往里面一瞧，只见白胡子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穆重阳嚷道：“白胡子，快起来，怎么这时候还睡？”见白胡子没有反应，不由得奇怪，上前一探他鼻尖，不由得暗叫声苦，竟是半点呼吸也无！想到多日来白胡子子相处，虽然年纪相差许多，却甚是投缘，如今白胡子竟这样就死了，心中好生悲痛，大哭起来。哭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事，又上前摸了摸白胡子子的胸口，发觉心跳平稳有力，不禁大为奇怪，使劲推他不动，又在他耳边大吼大叫，也没有半点反应，也不知是死是活。

    　　穆重阳没了主意，他担心白胡子安危，不敢离开，只得在一边守护。好在每到吃饭时间，便有人缒下食盒送饭下来，倒也不用担心挨饿。这一等便是整整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清晨，白胡子忽然伸了个懒腰，悠悠醒来，见穆重阳趴在榻上睡得正香，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不多时，穆重阳也醒了过来，见白胡子子非但没死，而且精神抖擞，更胜从前，好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