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五 窃书贼
陈老夫子刚过半百,对弘扬中国医术却是一丝不苟。本要去找瑾萱问事,倒和她探讨起医德来。 医德是为医之根本,博学乃行医之要术。二者缺一不可,断断不可为一己私利,乱了悬壶济世的本心。 他一番侃侃而谈,正义之气直冲斗牛。天地顿时增彩,日月立马生辉。 听得瑾萱心生激荡,热血澎湃。 “老夫子说得太对了,瑾萱拜服不已!”瑾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依着他的口气应声答道。 “嗯,人无完人,我们要努力啊。”老陈沉吟半晌,跟瑾萱说起一个故事。 那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先是各地军阀混战一方,又有小鬼子侵入家园,百姓民不聊生,活在血与火的边缘。 就在这沿海小城,有位年轻的医生,承传祖业,守着一间小药铺悬壶济世。 古往今来,不管如何征战,双方都不大会对行医之人动手,这一点似乎早成定例。 医生的日子虽然苦些,总比寻常人家轻松。 这一日夜间,年轻的医生接到一位重症病人,急需上门诊治。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饭碗,跟着病人家属往家里赶去。 老人病情危重,本以为没救了,年轻医生仔细把脉之后,开了药方,嘱咐家属好生照料,三十日后自会痊愈。 一听到主人有救,家属们喜出望外,对医生千恩万谢之后,把他送出府门。 谁知医生刚走,病人的儿子,发现放在老爹枕头底下的十块大洋没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十块大洋够一大家子人吃用开销好久了,儿子特地用手帕包了,藏在老爹枕头底下驱邪的。 老人一生爱财如命,如今世道这么坏,丢了十块银元,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的好。 除了医生之外,家里没来过其他外人,大家一致认定是医生拿的。可是人家替自己父亲看了病,还说有救活的希望,儿子又不敢得罪医生。 要是不去找回来的话,老父亲急成那样,恐怕病情加重,活不过当夜。 儿子左思右想,捧了一炷香往医生家奔去。 医生刚进屋,刚准备继续他的晚饭。去的久了,饭菜都凉了,为了省点柴火,也顾不得冷热。 饭菜入口,还没来得及嚼,便看到病人的儿子手捧大香,进门跪倒在地。 “这是为啥?起来说起来说。”年轻的医生赶忙放下饭碗,去扶来人。 任凭医生如何相劝,病人的儿子死活不肯起身,经他再三相问,这才委婉地说出来由。 “你且起来,幸好不曾动用,我去拿来。”医生赶忙扶起来人,进里屋取出十块银元,双手奉还给病人的儿子。 儿子千恩万谢之后离开。 照着医生的药方和嘱咐,一个月之后,病人真的好了,一家人千恩万谢,感谢他医德高超。 彻底清理床榻之后,发现原先的一包银元竟然藏在被褥之中,顿时把老人和儿子吓了一跳。 天呐!这不是自家的银元吗?医生的十块大洋还没用完,这是冤枉了那位宅心仁厚的医生呀! 父子俩赶忙备下重礼,命家人抬着,匆匆忙忙跑到医馆。彼时,医生正在为病人诊治。 父子俩一进屋就“噗通”跪倒,俯首匍匐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哎哎哎,二位不可如此。”年轻的医生赶忙上前扶起二人。 老人双目含泪说出原委,请求医生原谅。医生淡然一笑,吩咐他们不必挂怀。 “先生,我那天不辨真伪冤枉了您,您怎么不辩解呢?”老人的儿子问道。 “尊父的病情严重至极,我若辩解,对他的康复不利。”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您蒙冤,名声必定大损啊!”病人的儿子惊恐地睁大眼睛说道。 “哈哈,请问这位兄台,生命和名誉孰重孰轻呢?”医生轻轻拍了拍病人儿子的肩膀说道。 老夫子说完最后一句,仰首望着天上的流云。 “真是位德高望重的济世良医!”瑾萱赞道。 “谢谢。”陈老夫子双目含泪。 瑾萱望着老陈,带着无比敬意。她知道,老夫子所说的那位名医,必定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往事已矣,唉。”陈老夫子一声长叹。 “有您在,医德不会坏!”瑾萱捏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人之所以带着孩子们,不辞辛苦,在后山亲手开辟药材基地,就是对当下的变种药材痛心疾首。 一己之力,扭转不了乾坤,多少可以影响身边的人。 瑾萱听得两眼湿润,下定决心,要跟陈老夫子站在一起,把中医技术发扬光大。 那些孩子们定不会辜负恩师的厚望,从他们干起活来的劲头就看得出来。 这也是陈老夫子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