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一 清明
春雨霏霏。 润万物于无声。 瑾萱刚醒来,就听到院子里的刹车声,探头一看,是涛姐回来了。 “瑾萱!瑾萱!”涛姐一下车,便一路嚷嚷着往屋里走来。 还没走到门口,被趴在屋檐下的黑电吓了一跳。 “涛姐!那是黑电。”瑾萱赶忙批件衣服迎了上去。 “哇哦,神奇的大黑狗,吓了我半死。”涛姐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 “放心吧,它不咬人。”瑾萱说到。 黑电看到涛姐和瑾萱很熟,跑回去继续趴着睡它的大觉。天色尚早,孩子们还没起来,它也找不到玩伴。 “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打个电话。”涛姐埋怨道。 “昨天下午到的,这不是不想妨碍你工作吗?”瑾萱说道。 “哟哟哟,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哪有什么工作,付钱招老师,人家都不愿意来。”涛姐往椅子上一坐,一脸失落的神情,看来这趟去市里招人,铩羽而归。 老陈提议在孤儿院里开设专业课程,从小教起,让孩子们有个一技之长,以后长大了也可以有个吃饭的本事。 好些孩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涛姐刚给他们办理了入学手续,孤儿院离镇上最近的小学也有几十公里路程。 这几天出去,一来想找些教师回来开设小学课程,二来特地去镇上租了几间宿舍,等孩子开学了有个住的地方。 哪曾想在人才市场摆了两天摊子,连一个愿意来山区教学的老师都没找到。 那些愿意来的,她又看不上。都是些对涛姐美貌不怀好意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教得好学生。 宋秘书对孤儿院的资助已经够多的了,涛姐不想什么事都求着人家,毕竟都是她自掏腰包捐出来的银子,根本没有归还的可能。 望着涛姐的愁容满面,瑾萱忽然打定主意。这片土地曾是海天生长的故乡,反正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何不留下来和涛姐一起,把孤儿院弄好? “人家不愿意来就算了,咱们自己教吧。”瑾萱说道。 “啥?自己教?亏你想得出来的。”涛姐柳眉一竖,满脸诧异地望着瑾萱。 五十多个学生,院里就她和体育老师两个人,其他两位阿姨负责生活起居和伙食。 “涛姐您别急呀,算我一个够不够?”瑾萱说道。 “啥?你不走了?”涛姐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不欢迎?”瑾萱说道。 “不是,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涛姐追问。 “真不走了,这时候哪会跟你开玩笑。”瑾萱幽幽地说道。 海天的离世,她本不想告诉涛姐和大牛他们。可是一踏入这片土地,她又觉得非说不可。 也许孤儿院是最适合她生活的地方了,守着海天儿时的故乡,把闹闹带大。 每天跟孩子们朝夕相处,多少能让她有所寄托。 骤闻海天离世,涛姐哀痛不已,去年恶战窦言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眼下却是阴阳隔阻。 “唉!为什么好人总是不能长久?”涛姐叹道。 “所以啊,我打算留下来,给海天家乡的百姓们做点事。”瑾萱说道。 “好吧,你也不要太悲哀了,海天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每天快快乐乐的。”涛姐说道。 二人正在谈话,院子里一片欢腾,孩子们起床了,体育老师带着他们在cao场上跑步。 柔柔的春雨,象mama的手,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庞。 “mamamama。”闹闹在里屋喊道。 小家伙听到孩子们的笑声,爬起来自己找衣服穿,没想到穿反了,套在脖子上脱不下来。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得去海天爷爷的坟上添点土。 把闹闹留在孤儿院里,瑾萱特地去镇上买了香烛锡箔,往石家浦赶去。 爷爷的坟在半山腰上,周边的林木郁郁葱葱,俯瞰正好是那片海滩。 去年此时,和海天一起回乡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爷爷,您安息吧,海天去陪您了,你们爷俩又可以喝酒聊天了。”瑾萱把香烛点燃,摆上水果菜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这些都是小时候看mama做过,每到清明时节,江雪总会提前备好贡品,带着她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上祭拜。 清明,尤其在江南,给人的印象总是湿漉漉的。仿佛只有落雨的清明,才有了淡淡的悲凉和哀思。 是清明成全了这场雨,还是这场雨晕染了清明?远山隐身在云雾之中,近树忽闪在孤烟之前。微风吹起千缕哀愁,放眼满是苍茫。 风飘飘,哀思悠悠;雾戚戚,悲情渺渺。拔光一片乱草,摆下几杯冷酒,烧上一把纸钱,在风雨里化为灰烬。 杯土含哀,杂草凝烟。此时,竟无言以对。心底的哀愁早已随着清风细雨,散入到漫山遍野的绿叶和青草里。 “瑾萱!”瑾萱正在哀思,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扭头一看,正是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