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六 黑马白马
南风送暖。 梨树花开。 燕子回时,杨柳依依。 “唏律律!”一声清亮的马儿长嘶,从天池山的小树林里传了出来。 “闹闹,下来吧,待会再玩。”瑾萱把手卷成喇叭状,冲着林子里大喊。 蹄声得得,渐行渐远,小家伙根本不理睬母亲的喊叫。 “哎!真是的,骑了一上午了,也不歇歇!”瑾萱无可奈何地走到树林里的椅子上躺了下来。 都是那穆罕穆德,那日和闹闹说起马儿,竟然连夜派人,空运了一匹阿拉伯马来。 把闹闹看得口水直流,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巴拼命叼着手指头。 云汉见穆罕穆德诚心,既然马都运到了,也不能真的推辞,这就收了下来。 自打马儿来了,闹闹特别兴奋,成天嚷着要骑。瑾萱又不会骑马,母子俩在家里折腾了好几天,只能拉着缰绳在院子里闲逛。 即便是闲逛,也把闹闹喜欢得不行,恨不得夜里不睡觉,也要牵着他的小马。 纯种的阿拉伯马,性情天生温顺,和人类相处了一千多年,早已习惯了人类的生活。 在家里,跟母子俩倒也相安无事。 瑾萱给马儿取了个中国名字,叫做“小黑”,闹闹在梦里都念叨着小黑。 穆罕穆德更是随性,竟把另两家参与报价的公司回了,和云海签下了正式的合同。 这两日他闲着没事,约了瑾萱出来,又在小家伙面前提起骑马的事情。听得孩子不停的嗯嗯呀呀,非闹着出来不可。 本来在院子里骑骑倒也罢了,穆罕穆德偏说要找个空旷的泥土地溜溜马儿。 连日来,他和闹闹说着各自的鸟语,竟然可以不用瑾萱翻译,沟通无阻。 这一来,小家伙更是欢了,吵着闹着就往外走。实在没有办法,云汉特地弄了一辆商旅车,把后排车厢的座位全都拆了,用来安置马匹。 天池山背后的这处森林,平日里鲜有人迹。林子里的松树,挺拔修直,疏疏漏漏。清一色的黄土地,一直延伸到山上,阳光也照得进来。 正是遛马的好场所。 穆哈穆德骑术了得,飞身跃上马背,那马儿扬首长嘶,四蹄翻飞,在林子里奔跑欢跳,把闹闹都得咯咯咯大笑不止。 小家伙太小,瑾萱又不会控马,穆罕穆德把闹闹抱在自己怀里,两人在林子里策马狂奔。 时不时跑到山上,忽而又在林间穿梭,任凭瑾萱扯破嗓子,二人只当耳边的风,毫不理会。 儿还没大,就由不得娘了,瑾萱轻叹一声,沏了壶金骏眉,躺在帆布椅子上浅酌慢饮。 林中鸟儿轻吟,初来的春风拂过,叶子沙沙作响,好一个世外桃源。 阳光穿过山坳,透过疏疏密密的枝干,射在瑾萱身上,懒洋洋的带来一丝困意。 瑾萱喝了几回茶,起身四处望望,只听到穆罕穆德哄孩子的笑声,却看不到他二人的身影。 随他去吧,难得有个大人陪他玩耍。 拉过一条绒毯,轻轻盖到身上,沐浴在初春的暖阳里,微微有些冷,反而越发清爽。 三月就要过了,还是没有海天的消息,天天等天天盼,他却如人间蒸发了似的。 偏偏这穆罕穆德不肯回去,还时不时的找上门来,说是要和闹闹玩耍。 醉翁之意不在酒,谁看不穿他的心思?可是他的理由确实冠冕堂皇,闹闹和他早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尊贵的王子殿下,您快点回去吧,离开古城就行!”瑾萱在心里暗暗向上苍祷告。 海天一直不回来,她得回成都等他。那日在佛前许下誓言,等他回来,瑾萱要亲自向他求婚。 柳碧瑶确实说得对,石海天这个人真是个榆木脑袋,指望他对着瑾萱死缠烂打,估计下辈子他也没这个能耐。 在雪谷里,瑾萱曾经暗示过他。让他带了她走,找一处无人知的空空山谷,造一座院子,种上满院的蔷薇花,终老山林。 可他没有回应。 她期待他带回来的空弹壳。 马蹄声时有时无,欢呼声不知去了哪里,风儿走走停停,鸟儿也叫得累了,山谷开始沉寂…… “唏律律律”一声轻吟,一匹白色的骏马站立在瑾萱面前。 “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石海天敞开着胸膛,端坐在白马之上,冲瑾萱伸出一只手喊道。 “不行啊,我不会骑马呀!”瑾萱娇羞地说道。 在凉山里就曾经和他共乘一骑,当时也是这样被他拉上马背的。 “傻瓜!有我在,你还怕呀?”海天不容分说,一探身抱起瑾萱。 另一只手缰绳一抖,圈拢住马头,白马象一道闪电,朝荒漠里跑去。 “哎呀,可别掉下来呀!”瑾萱在海天的怀里大叫。 “哈哈哈哈!”浑厚粗犷的笑声响彻云霄,震得天上的云儿也停下脚步。 “咕度刚咕度刚!驾!”海天策马狂奔,前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漠,地上草儿青青,不时有蝴蝶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