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莫名的心事
陆仇抱着孙德旺坠落山崖,神女崖刀削斧凿,深不见底,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按理陀子到应该高兴才对,虽然没能手刃仇人,终究是个了断。然而,陀淘在爷爷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色。 老人坐在石头上,点了锅旱烟,吧嗒吧嗒地吸。满脸皱纹耷拉下来,目光涣散,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和这个世界,扯不上半点关系。 “爷爷,咱家的仇报了吧?”陀淘坐到爷爷旁边,轻声问道。 陀子到没有应答,只顾着吧嗒吧嗒抽烟,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了仇。 绷得发烫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有种莫名的失落。此刻,他的脑子里,竟没有爱妻的影子,也不见挥舞的钢刀,孙德旺那张死灰死灰的面孔一直映在眼前。 臂断,腰折,胸前的一掌,和他最后嘴里吐出的暗烟色的血块。压在心里三十五年之久的仇恨,此刻竟不知道藏于何处。 陀淘的提问,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唯一想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抽完他的旱烟。 梁瑾萱和石海天告别靖瑶的爷爷奶奶,回到成都,接连忙了好几天,终于把画室装修一新。 其实也不需大肆改造,这两楼两底的房子,原本就布置得十分高雅,简单添置些卧室的家居就可以了。 瑾萱心里惦记着陆仇,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当年的仇怨,这是她和父亲的心结。 虽说邱海璐对梁家人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怨恨,却也谈不上亲切。即使她很清楚地知道,梁瑾萱是冒了生命的危险,才得到的五色杜鹃花。 一码归一码,你救了我的命,不代表梁家没有害死父亲。不过秦振鹏跟瑾萱偶尔说说话,她倒也懒得阻拦,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的便。 梁云汉夫妇见女儿态度坚决,看来阻拦也没有用了。石海天这个小伙子,江雪是非常喜欢的,私下里跟云汉说了好多遍,想极力撮合二人,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顺其自然吧。 两人继续留在成都,也没什么意义,瑾萱信心十足的表示,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成都立足,请二老不要挂牵。两夫妻明白,说不服女儿,收拾收拾打道回了古城。 “海天,我想这几天就去凉山。”瑾萱坐在窗前的茶几边上,泡了壶金骏眉递给石海天。 “好啊,我们还有些假期,可以陪你一起,正好把老神仙和雾飞樱送回去,顺带把车还了。”海天喝完口杯里的茶汤,咂咂嘴巴。 “那带上林正吧,正好让他开辆车去,到时我们好回来。”瑾萱说。 “好吧,把你那辆新车拉上高速溜溜。”石海天冲着瑾萱一笑。 “干嘛?我说不要的,他们非要买。”瑾萱以为海天笑话梁云汉给她买新车的事。 “哪里啦?你又想歪了,哪有母亲不疼女儿的?她也是一片慈爱之心。”海天帮瑾萱的杯子里续了续水。 “我可没那么娇气,以前在英国学画,平时的零用钱,都是自己赚的呢。”想起在国外五年,瑾萱挺自豪的。 “了不起,女英雄,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自立啊?”海天笑嘻嘻地问。 “当然喽,别老把我当成千金小姐。”瑾萱端起紫砂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我可没说哦。”看着瑾萱撅起小嘴,石海天哈哈大笑:“不过,真正的独立可不是仅仅能一个人生活这么简单。” “自己能够独立生活还不算自立?”瑾萱好奇地问。 “是啊,真正的独立是可以一个人生活,而且生活得很好。吴奶奶不是说过吗?照亮自己的,只能是自己。我想加一句。”海天故意卖个关子。 “哪一句?”瑾萱问。 “如果有多余的光,不妨为身边的人透点亮。”石海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哲人。”瑾萱故意用无比仰慕的眼光看着石海天。 “哇,好美!”石海天望着瑾萱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情不自禁的赞道。 “刚夸你几句,就油嘴滑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瑾萱轻骂一句,没有打他。 “事不宜迟,要不我回去安排安排,咱们明早出发,咋样?”海天提议。 “好,我打电话问问夫夫,请他通知一下老仙翁,小樱和林正直接喊上就行了,反正他们也无所事事。”瑾萱拿起电话,拨了秦振鹏的号码。 众人商量妥当,决定明早出发。海天回了营部,瑾萱在柳碧瑶的饭店里搭了个伙。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收拾停当,林正带着雾飞樱和先决老人一辆车,海天开车载着瑾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