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变
大明宫,延英殿内,珠帘低垂,唐帝和田令孜正面对面坐着,左右近侍、宫女尽数被皇帝要求退至门外时候,秉笔录事宦官也不例外。 看着近前再无他人,一脸倦容的唐帝带着哭腔:“阿父,黄巢军已经到华州了,怎么办呐?” 当唐帝真的遇到了危险和难题的时候,其第一想到的人就是田令孜,这位面目慈炯的中年人就想一座高山般,让自己感到了温暖和依赖。 “皇上,莫怕,西行的事情,微臣已经办妥了,随时可以动身。”田令孜躬了躬身。 “如今天下情势糜烂至此,也应该给天下人一个招待吧,自打德宗西狩凤翔,可再也没有皇帝被赶出长安城的例子了。” 唐帝不想悄无声息地走了还带着一身恶名,这里需要有背锅者,田令孜和唐帝选来选择就是卢携了。 卢携官职够大,承担一个天下级的罪名应该还凑和,其次是中风了的卢携确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这次就当为国做贡献了吧。 夜深了,延英殿内的灯烛一夜未熄,门外的宦官和侍女们顶着天在侍立在外面,衣服已经被晚秋的露水打湿了一片。 早晨,小黄门们依次熄灭着延英殿周边的烛火,田令孜缓缓地走出殿来,随之而出的是皇帝的一个个调发命令。 升河中留后王重荣为河中节度使。 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王徽为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裴澈为工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以卢携为太子宾客、分司。 制以巢为天平节度使。 一系列的人事调动在进行着,传令的宦官们迅速地奔向四方领域,其中去黄巢军营的那位被扣留押下,最后没有能够还京。 长安城东南角,卢携的府邸坐落在此,双文鼓的两侧石头安放存下,因为你也不会指,此刻的卢携像往常一样躺葡萄树架下眯眼休息。 从门口快步跑进来的小厮引导着宫里的传旨宦官入内,卢携正躺在椅子上听着宦官宣读,他听得很仔细,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笑。 夜深了,卢携身边的人都已退了下去,他看了看左右,确认无人后,艰难地支撑着半个身子走下床,在旁边的柜子里摸索着。 一小瓶毒药盛放在里面,卢携看着窗前的月光,一片银色倾泻入屋内,静谧的美景让人觉得有些眷恋,然而下午田令孜都派人已经提前给交代了,既然已经商量好了,自己这个黑锅是逃不了,必须要背了,但年老体衰的他如今却也背不动了。 风吹起,窗外的竹林沙沙作响,卢携看着窗纸上的竹影婆娑迷离,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从进入朝廷到最后管控一面的大员,卢携走过了太多的艰难坎坷。 算了,走累了,皇帝您可以在事后向我泼脏水,然而以这个锅我就不背了吧? 卢携把玩着桌子上的酒盏,始终在和命运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人生谁不爱惜生命,只是如今自己也别无选择。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卢携抓起了桌岸上的毒药,一口吞了下去,一股热流从嗓子一直留到了胸臆之中,一丝丝疼痛开始,卢携感到了生命在加速流逝,抽搐的卢携最终倒了下去,带走了所有的罪名和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