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个愿望
阳光满天,凉风阵阵。 一个人石像般挺立在山峰上,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的山,富士山,仿佛要将这座山活活戳死,戳死一万次。 山坡下枫叶正盛,一个女人三步一跪,九步一拜,默默的靠向一尊神像。 疲倦、无力而娇弱,娇弱的几近倒下,可是她没有倒下。 她没有倒下,是因为要去拜神,将心中所有痛苦、悲伤统统说出,祈求神明给于帮助。 多年的征战已令这里活着的人得不到一丝欢乐、幸福。 她也不例外,她的命运更悲惨而凄凉。 她没有家人,没有情人,没有钱财,没有朋友,只有老板,她也恨老板,她老板并不是个好人,并没有做过好事,他将她强行带走,玩命毒打过很多天以后就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过的很好?她流着泪一句也没有说,默默的咬牙,默默的承受着恶果,忍受着折磨。 老板拼命的折磨她,为了就是要她想明白一点,想要过的舒服点,就要去出卖自己的躯体,为老板赚钱。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在忍受了长达半年疯狂、玩命的折磨下,终于走向了出卖青春的路。 她解脱折磨的时候,双腿已浮肿,脸已变形,一双眼睛变得昏暗而无力,这是多么凄凉的故事。 如今已过七年,她已实在忍受不了了,所以她要去乞求神灵,祈求得到解脱。 她走到石像跟前的时候,膝盖已红肿,头已红肿。 可是她依然用最真诚的方式面对神像,祈求得到自由,得到快乐。 就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一披风,一杆枪。 披风在风中飘动,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枪头般眸子盯着、戳着自己。 出云阿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直愣愣盯着无生,眸子里忽然冒出惧怕、惊慌之色,“你是什么人?” 无生轻轻将她扶起,“我不是人。” 阿国更加惧怕,柔美、娇嫩的躯体不停轻颤着,她的声音更颤,“你不是人是什么?” “是神,枪神。” 阿国不语。 她的眸子已到处摸索着,神情显得焦急而慌乱。 “你找那个石像?” 阿国点头。 无生指了指远方,“被我一脚踢飞,不会回来了。” 阿国咬牙,“你......。” 她盯着无生,眼睛里闪出泪花,她现在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你祈求神灵做什么?” 阿国不语,忽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个女人哭的更凶,更猛。 无生叹息。 “我也是神,活着的神,你找我比找别的神有用。” 阿国睁开眼睛,看了看无生,“神能做很多事,你能做什么?” “神能做的事,我能做,我能做的事,神不能做。” 他说的很简单而直接。 阿国擦干泪水,笑了笑,“你能做什么?” 无生叹息,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问了她一句,“你刚刚给我磕了几个头?” 阿国伸出三根手指,笑了笑。 “三个头?” 阿国点头。 她很想多说两个,可是她不敢,因为这是对神的一种敬仰。 无生看了看遥远的路,又看了看阿国的膝盖、额头,“你从大老远这样子过来,就是为了祈求神灵?” 阿国点点头。 她点头的时候,就垂下头,垂的很低。 无生将她的头扶起,“你许了几个愿望?” “一个。” 无生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给你三个愿望。” 阿国脸颊上的笑意更浓,“真的?” 无生点头,“你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阿国眼眸里的泪水突然飘了出来,“我要......。” 无生忽然转过头,不愿面对一个哭的少女,淡淡说着,“少了一个,现在是两个。” 阿国吃惊的盯着无生,“为什么?” “我讨厌爱哭的女人,女人一哭,我就不舒服,所以就少了一个。” 阿国不语。 “所以在我转过身的时候,你若还在哭,这愿望还会少掉一个。” 阿国没有哭,她已在苦笑。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面对这阿国,“很好。” 阿国笑着点头。 “你笑的很好,所以你又加了一个愿望,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我跟前哭,一哭这愿望就会消失。” 阿国笑的更加愉快,“你是什么神?” “我是枪神。”无生看了看漫舞起伏的枫叶,长长吐出口气,“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愿望,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阿国垂下头,凝视大地,神情变得忧伤而哀怨,“我叫出云阿国,我要自由,脱离老板。” “很好。” 阿国眨了眨眼,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好,所以她看着无生。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脱离了老板,他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 “真的?”阿国不信。 她记得老板有十几个打手,每一个身手都不错,打人都很凶狠,也很重,她亲眼看到他们一下打死一头猪。 这个力道实在了不得,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那一定很要命。 “是的,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老板从现在开始就是个狗屁,什么也不是。” 阿国苦笑,“我不信,他可是这里很厉害的人。” “有多厉害?” 阿国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已变得僵硬。 无 生叹息,他忽然拉着阿国手,“你现在带我去见老板,我当面跟他说清楚。” 阿国的手忽然变得轻颤而抖动,手心都已沁出冷汗。 握住她的手,令无生想到了小蝶,想到了杨晴,也想到了柳销魂。 “你尽管带我去,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阿国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还是......。” 她垂下头,凝视着木屐,她的脚娇弱而嫩白,一片枫叶偏偏起舞,落了下来,恰巧落在他脚下,可是忽然又飘走。 “我是神,所以不能说话不算话。” 阿国的胸膛剧烈起伏,“你真的要去,他们可是很厉害的人。” 无生仰天叹息,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山坡下已传来了厮杀、惨叫声。 阿国忽然躲在无生后面,不敢露出头出来,她实在惧怕极了。 “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是士兵,在打仗,我们还是往山坡上去去,下面实在很危险。” “他们经常打仗?” “他们打仗就像是吃饭。” “他们为什么要打仗?” 阿国眨了眨,仿佛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打仗?” 无生叹息。 这些人打仗,也许真的像是吃饭,一天不吃饭,就会发慌,他们也一样,一天不打仗,绝不会好受到哪去。 大地上血腥更浓,又浓又苦。 阿国眼睛里掠出惧怕之色,连连哀求,“不要,不要......。” 她说着话的时候,慢慢拉着无生往山上走去。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军队,阿国看着这人,仿佛是看着一个疯子,疯子是不怕死的,他也不怕。 “那里很危险,我们还是离开那里,好不好。”阿国的声音已有祈求之色。 “不行。”他说的很果断,也很有效。 他的动作更有效,他石像般走了过去。 有一只军队已败逃,留下来的军队高举竹竿,旗帜飘飘,脸上的笑意也飘飘。 “他们是什么人?” 阿国看了看旗帜,眨了眨眼,“龙造寺隆信。” “他们很厉害?”无生忽然走了过去。 阿国不语。 一个人看着无生拉着阿国,从马上忽然跳下来,大笑着,将刀锋上的鲜血抹在战甲上,又缓缓入鞘。 他摆了摆手,军队已远离。 这里已剩下十几个人,十几个面露凶光、狰狞恶毒的人,阿国已要疯了。 她见过这些人杀人,他们杀人简直是屠夫杀猪那么方便、简单而纯熟。 “你们很不错。”一个人握住鞭子轻轻甩了甩,又笑了笑,笑的样子很难看。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站在他不远处,眸子已盯着、戳着这人。 这人指了指裤裆,“从我这爬过去,女人留下。” 阿国想要放手逃跑,却发现那只手被握住,紧紧握住,“我被你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