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已经完全陷入了书信内容和沉思的张居正自然没有听见高拱这一轻言的问话；待站在一旁的庶吉士于慎行轻轻推了一下张居正；张居正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赔礼笑颜道：“肃卿，见笑了！”

    高拱笑道：“我初见此信时，也与叔大一般！不知叔大认为此信中所言之事可行否？”

    张居正笑道：“前日，兵部和工部都收到了戚继光写来的奏折；也言明了这水泥是何物！故，请朝廷大量采买此物用于边墙的修筑！而工部也已试验了戚继光送来的样品，工部尚书朱衡也对此物是大为推崇！已经上折子让内阁批准采买此物用于河道的修筑工程！”

    “据我所了解，这东西是晋王为了修筑镇虏卫而炼制的！而炼制此物工艺极其考究，而且只有在镇虏卫当地才有炼制水泥的原料！故，此物应该是一种稀缺的物品；而，此物如推广来了；想必就会成为修路建房的首选之物！这样，势必会成为一种稀缺的商品！而商人逐利，亘古不变之事；而，王爷也看清了这一点！故才会想出此策！”

    张居正随没有明说自己对信中所言之事的看法，但拐着弯说出了自己对张朝此策的看法。作为，内阁分管兵部和工部的内阁阁老；他也自然会向着一些兵部和工部所奏请之事。故，兵部和工部所奏请之事，张居正都会留心一下；而，这也是高拱为何来找张居正的一个原因！

    不管怎么说张居正是分管兵部的内阁阁老。对着，九边之事那也要做到相当熟悉才可。从张朝北上光复镇虏卫的奏折上报到内阁，张居正就开始琢磨如何固守镇虏卫之事。不管是移民戍边，还是组织部队去军屯；这些事情都是要花钱的。而已现在的财政收入都是不可能办到之事！

    却不想，今天却看见一个令张居正喜出望外的计策。以一件稀缺之物品，让逐利为本性的商人来贩卖此物！不仅能给朝廷创收很多税收；更关键的是可以带来边境的繁荣；解决戍边之策！而以晋王的番军此时的威名，更可给商人们心理和人身提供双层的护卫！

    见张居正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从他的话语中高拱还是明白张居正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他和张居正都没有想明白；就是张朝为何不将此事呈报给内阁；而是，以张四教写给张允龄的家书来说此事！而此事也令张居正和高拱对张四维产生隔阂！张朝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见张居正送走高拱和张四维之后，回到位置上坐定；就陷入了沉思。站在一旁的于慎行上前给张居正的茶碗中的茶水续满。转身要离去之际；却不想被张居正给叫住：“可远！你对我刚刚与高大人所言之事怎么看呢？”

    作为刚刚充任庶吉士、授编修的于慎行，能进入到内阁行走；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而今被张居正张阁老看重，更是有种平步青云的感觉！

    要知道自英宗之后，大明朝的内阁阁臣的选拔便有了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而庶吉士通过科举考试中进士的人当中选择有潜质者担任，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有为皇帝讲解经籍等责。作为皇帝的近臣，出入内阁与阁老们沟通思想也是这些庶吉士的一项工作！

    见张居正询问自己，于慎行道：“回老师！事情是好事，也是利国利民之大事！我认为此策可行！”

    张居正道：“我就有一点没有想明白！晋王为何不以此事向内阁呈报？想来，晋王与你年龄相仿；你或许能给我一个不同的答案！”

    于慎行想了一会儿：“回老师！学生不知道当言还是不当言！”

    张居正转眼看了一眼于慎行，又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值房：“此处现在都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可言的呢？”

    于慎行道：“想来王爷也是有所顾忌！如果，他以奏折或者文书的性质给内阁上奏；那时，势必会被放到朝堂之上来讨论。我想老师应该可以看得出王爷此策背后是什么吧！”

    说到这里于慎行看了一眼张居正，见张居正没有说话，于慎行只得继续言说道：“王爷此策背后是商屯，是已经废弃的开中法！如果，王爷以文书或者奏折上报朝廷；难免会有人将王爷此策与开中法上曲解。到时，能否推行此策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他就不怕有人因此事给他扣上关联朝臣之言吗？”看罢张朝写给自己的书信，龙云将信拍在桌子上，质问前来送信的关应道。

    关应道：“王爷这么做，他是早有考虑！从一开始，王爷就做了周密的安排。还请大人宽心！”

    “你既然如此之言，那想来子暮在你之前就对你有所交待；那你也就不要给我藏着掖着了！将子暮交待给你的话都告知与我吧！”

    关应道：“此乃商业行为，与朝政无关！”

    一听关应此言，龙云还等着他继续说话；见关应久久不语，转眼看了一眼关应：“没了！就这么几个字。”

    关应点了点头：“来之前，王爷交待如果大人一定要问他心中所想之事；就告诉你‘此乃商业行为。与朝政无关！’！”

    虽然，龙云明白张朝这个的意思；但，他还是对张朝这个“商业行为”充满了担忧。从自己认识了张朝之后，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命运；就与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了！

    关应道：“来时，王爷还有交待！”

    龙云看了关应一眼，道：“有什么事！你能不能一次给我说完！”

    “王爷说龙大人现在赋闲在家，不如，给王爷在京城开一个展销会！”

    说到这里，龙云的心再次被刺痛了；原本靠着张朝的关系混上了一个京官。可这京城的官可不比地方，没有过多久龙云就受到排挤；而龙云一气之下称病赋闲。现在，又重新回去帮黄渊照看京城的生意！

    龙云有些气愤道：“展销会！又是什么东西？”

    关应笑道：“展销会，顾名思义就是展览销售会！就是王爷让我押送了很多新奇古怪的物件来京城；让您找个地方，召集京城的达官贵族，商贾名流们前来看看；争取让他们签单购买！说到这里，我还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王爷让我给皇后娘娘带了很多稀奇的东西！以此来聊表王爷的孝心！”

    龙云一听这话，差点没有被气背过气；大骂道：“竖子！如此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与我说！还有，为何不先进宫；来我这里，那是对皇后的大不敬！”

    关应一脸委屈道：“我这也是按王爷吩咐！他怕我带来的东西都被皇后给收去了；那时，就无法开展销会了。还让你在后天准备完毕，这样与太原的展销会同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