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3 终焉（六）
“爸爸……mama……”记忆中的这两个概念只是一高一矮的轮廓。 跪坐在沙滩上的东方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人。 “这是你堆的吗？”小男孩走过来问。 东方若有点发懵，她中暑了，可是没人察觉，包括她自己。 所以，回应都是懒洋洋的：“恩。” 轻轻的点头，东方若看着自己面前精心堆好的沙堡，不算很精致，但已经很用心了。 小男孩闻言突然嘿嘿一笑，抬起脚就把沙堡踢飞了。 东方若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她惊恐的看着小男孩。 可是这个男孩却笑着说道：“你看，沙堡堆起来这么玩才有意思嘛！” 东方若听了这话，却没有露出笑容，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沙堡变成了凌乱的一摊，泪水很快就落了下来。 小男孩看了一撇嘴：“嘁，没意思，又是个爱哭鬼！” 说完，他就走远了。 烈日当空，可东方若坐在沙滩上却感觉一阵阵的发冷。 她瑟缩着身体，想要用过抱紧自己来取暖，却感觉双手双脚都是冰冷的。 直到她昏倒前的那一刻，坐在正午阳光下的她也没能感受到丝毫的温暖…… 直至…… …… “丫头，感觉好点了吗？”熟悉的声音。 东方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那声音的主人立马展演一笑：“醒啦，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东方若第一感觉是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她只能勉强点点头。 “好，我去给你拿。” …… 水…… 东方若终于意识到了这种寒冷来自哪里。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东方若浑身一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结果那咸涩的海水就猛地呛进了咽喉。 窒息感瞬间让东方若意识到了自己还活着，她急忙稳住心神，跟着催动体内灵台，向着海面冲了上去。 那双眼睛并没有跟着东方若，它依然在看着前方，无神……空洞…… …… 冲出海面的瞬间，东方若就嗅到了一股一场刺鼻的血腥气，那味道实在太过浓烈，几乎到了呛人的地步。 海风狂躁，天空阴沉，还下着细雨。 东方若张开手心，发现那雨水中带着血丝，心中更是困惑。 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心神不稳，记忆也是凌乱的。 仔细回想了一番才记起来自己是来帮助师傅的！ 可是…… “师傅！！！！！！！！”东方若立即飞到高空向四面八方发出呼唤。 但是海面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之前雷暴肆虐的场景。 我这是在哪？ 东方若有点迷糊了，奥古大洋很大，她如果被罗生天送到了极远的地方，怕是一时间很难找到来路。 正在这时，海面下猛地冲出一个纯白的身影。 东方若一惊，随后放松下来。 “东方小姐，您没事吧？”白迅速靠近过来问道。 东方若摆摆手：“我没事，白，我们现在在哪，你能带我去找我师傅吗？” 白环顾四周，然后迅速确定了方向：“可以，跟我来。” 东方若大喜，立马飞到白的肩头落下。 “站稳了！” …… “哥……” 一个人躺的久了，最怕醒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死了，他们在悼念一样。 今天的秦雯也是如此，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哥哥秦晴正一个人趴在床边哭。 秦晴闻言赶紧擦掉了眼泪，努力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没，我刚才……我刚才只是被风迷了眼睛，没事的。” 秦雯一怔，随即掩嘴笑起来。 秦晴也是一愣：“额……怎么……怎么了？” 秦雯笑着道：“哥，你这话让我想起来小说里最惯例的套路了，哈哈。” 秦晴听了，也跟着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他就没有力气了。 秦雯见状，心疼的拉住哥哥的手道：“哥，我都听说了，空文jiejie……已经不在了……是吗？” 秦晴没说话，但他的手在发力。 秦雯现在的身体很脆弱，但还是皱着眉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哥哥现在心里在承受什么。 至亲的人……都在离他而去，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哥……不要紧的，我昨天听艾米姐说了，空文jiejie的情报样本很早之前就上传了，所以，她死去的只是身体，很快就会再回到你身边的，而我……” “住口！”秦晴生冷的打断了秦雯，然后抬头看着她：“艾米什么时候来过？她又和你说了什么？！” 秦雯闻言一震，这才想起来自从空文姐死后，哥哥已经和艾米姐闹翻了。 “没……没什么……” 秦晴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她是不是告诉你死亡并不可怕，那才是新生的开始，你今天忍受的这些病痛都会结束的，你会获得全新的自己？是不是？” 秦雯被秦晴的表情吓到了，她不敢出声，小脸煞白。 秦晴看这反应，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挣脱了手，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许久后才道：“那不是开始……在我心里，空文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别期待我会接受一个模仿你全部的机器人，那不是你，不是我meimei，你是唯一的，懂吗？” 秦雯怔怔的看着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这句话一直徘徊在她的记忆中。 直到她死去，然后再次醒来，看到自己已经被改造的身体，感受着指尖流转的能量。 …… “主引擎已恢复，舰体保存完好，正在尝试启动防护模组……RING01正常，开始进行第一阶段接入。” 反馈的声响出现在耳边。 秦雯终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同时，正看到漆黑一片的舰桥逐渐亮起，能量流转发出的前期嗡鸣也在逐渐远去。 “Cendi，汇报人员情况。” 秦雯一边查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问道。 君王号的主体核心Cendi立即回应道：“收到，正在检查……” 秦雯嗯了一声，同时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第一次使用君王号的终极战斗形态难免有点失误，但忘记给全舰填充缓阻凝胶也是够蠢的。 现在她的身体各处都有损坏，尤其是亚形态聚变核心上出现了一条不大的裂缝，那里溢散的能量正在侵蚀着她的其他各处器官。 发现这一点后，秦雯立即撕开心口的衣服，自行打开核心进行修复。 这时Cendi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经确认，全舰一万九千五百三是一名战斗人员全部存活，其中有一万一千一百二十人存在不同程度的脏器破损情况，不过均没有危机生命的情况。” 秦雯听到这样的结果，立马长出一口气。 跟着笑了：“很好，Cendi，带我们回海面吧，同时尽快收集目标的情报，确认是否已经完全消灭。” “已派出蜂群。” “好。”秦雯说着走回到舰桥中心坐下，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不多时，微型的君王号再次出现在她手中。 微微动了动念头，君王号就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那是主引擎被重新启动的声音。 可是当君王号被再次唤醒，舰桥的全覆盖装甲被收起，秦雯一抬头就愣住了。 只见在君王号舰桥那超过五百平米的巨型舷窗外，一颗巨大的人类头颅正面对着君王号，它只剩下半边脸，血红的眸子空洞的看着前方。 “已确认目标被完全消灭。” 秦雯听到Cendi的反馈，这才安下心，但看到这头颅的时候，秦雯还是被吓的不轻。 同时又在想，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超级巨人吗？ 带着疑惑重回海面。 天空中一千五百架掠星者立刻围拢过来。 看到它们秦雯的安全感又提升了不少，可当她走到舰桥最前方，俯瞰整个海域的时候，心底的惊恐，却还是达到了极致。 只见，在君王号之间发动攻击的那个方向，一个庞大无比的人形尸骸正漂浮在海面之上。 此刻，死去的巨人正面朝下，背脊被完全剖开，猩红的血rou搭配莹白的骨骼，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而当看到附近所有的海水都被染成红色时，秦雯更是一阵作呕。 的确是消灭了敌人，但秦雯却不知道自己用终极手段消灭的这个到底是什么…… 消灭了他又意味着什么？ 是胜利吗？ 秦雯想着，忽然意识到要赶紧和肖晴取得联系。 但Cendi却反馈道：“已向总部尝试发出一千五百次求救讯号，但至今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秦雯立马就没心思再看自己的战果了，当即下令道：“全舰准备返航，同时安排五百架掠星者先行返回查看状况。” “是！” …… 海风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淡，但是东方若看到的海水却越来越漆黑。 那是鲜血染成的黑。 感受不到师傅存在的东方若心急如焚，不好的预感也在不断的放大。 当她终于来到之前发生战斗的海域的时候，她也被那恐怖的一幕惊呆了。 这…… 这是什么？！ “师傅！！！！！！！！你在哪？！！！”东方若呼唤着。 可是没人回应。